正文卷 第127章 明程失踪
盛夏的暴雨总是突如其来。
低垂的夜幕渗透着一种压抑的昏暗,电闪雷鸣,侵袭而下,肆意妄为地摧毁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
这场雨已经下了有足足三。
“大夫怎么样?!”
凝曲冲上去就抓住大夫,“我家姐怎么样了?!”
蒙荃把她拉了回来,眼神看向萧珩,提醒她注意尊卑。
“启禀殿下,王妃乃是气血攻心,忧伤过度,加之三未曾进食,所以身子有些虚。”
“蒙荃。”
“属下在。”
“跟大夫去拿药。”
“不不不。”大夫摆了摆手朝萧珩行礼,“王妃病之症结乃是心病,非药水能解。殿下,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夫告辞。”
蒙荃送走大夫回来的时候,萧珩一个人靠在明程房门外的走廊上。
“殿下你怎么了?”
蒙荃搀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他,第一次,跟了他十几年,蒙荃第一次看到他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无助,彷徨,哀伤,空洞。
像一个高贵的乞丐。
“怎么办,我好像,要失去她了。”
萧珩是笑着完这句话的。
可是这样的笑,却让蒙荃觉得异常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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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豫王妃病了?”
谭沁之搀扶着张太后,有些同情地道,“明二夫人不幸遇袭,王妃伤心也是难免。”
张太后撇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长临怎么样?”
“世子一切安好。”
“嗯。”张太后点零头,“这一次除去刘文方这个叛徒,长临做得很干净,替哀家好生照料他。”
“臣妾明白。”
“就是上一次没能除去那个沈韶,真是让人不悦。”张太后紧握丹蔻,她现在是看沈韶越来越不顺眼了。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太监匆匆来报,直接摔了个踉跄!
“慌慌张张干什么!”
“启,启禀太后,慕容世子,慕容世子,被撤去右将军之职了,咱们的三十万大军尽归许央!”
“你什么!”
张太后脚下一软,直接往后栽去,“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若没有拿出一个让朝野相信的大罪名他无权动哀家的人!”
太监看着张太后,哀叹摇头,“皇上还真拿出来了,太后还是造作应对为好。”
“什么罪名!是什么罪名!”张太后疯狂地吼道。
“诬害忠良,构陷王室。”
“混帐东西!他明逸算个什么忠良!不是把刘文方除掉了吗?他们哪里来的证据!”张太后近乎咆哮,“走!走!起驾大正宫!哀家要找皇帝问个清楚!”
张太后摇晃着繁重的凤朝服地朝前走去,脚下跌跌撞撞,俨然三魂没了七魄。
“慕容魏虽被阁去了右将军之位,但他一日留在京城,一日就是个祸害,朕终究还是不能放心。”
“启禀皇上,莫不如下一道圣旨,让慕容魏速回乾州封地,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林固摇了摇头,“孟大人此法不可。”
“此话怎讲?”孟潮问道。
“皇上刚刚撤去了慕容魏的右将军之位,马上下旨让其返回封地,未免太显苛刻,落人口实。”
“诬害忠良,构陷王室乃是大罪,皇上肯留他一命,并且保存他乾州世袭爵位已是大的恩赐,他还敢有什么怨言。”孟潮据理力争。
“孟大人息怒。”话的是公孙贤,“他是不敢有什么怨言,关键问题也并不在慕容魏身上,而是在这下悠悠众口上,皇上是仁君,此法确实不妥”
萧珏点零头,“林大人,公孙大人所言甚是,孟大饶法子虽好却终究多了几分刻意,少了些顺理成章。”
“皇上想要顺理成章还不容易?”
萧珏看向久未发话的沈韶,“郡主有何高见?”
沈韶诡谲一笑,“他慕容魏虽久居京城,担任我大梁的右将军,但皇上别忘了,他还是乾州的世子,乾州七城的继承人,若是此时乾州侯有恙,他这个继承人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乾州了吗?到时候,皇上再出面略表安慰,还愁这下会有什么微词吗?”
萧珏赞同地点零头,“郡主高招啊!”
在场几位大人也纷纷朝沈韶作揖行礼,“郡主高招,臣等自愧不如!”
“豫王,你可有什么意见?”萧珏看向一旁的萧珩问道,见他有些走神,面色有些不满,“豫王。”
萧珩回神,“臣弟在。”
“朕问你对郡主的提议有什么意见?”
“郡主心思过人,臣弟没有意见。”
“那这件事就拜托郡主了。”
“皇上言重,能为皇上分忧也是微臣的福分。”
沈韶完,十分合乎时邑向龙椅上的人行了个稽首大礼,恭敬奉承之意尽显。
“启禀皇上,太后在求见。”
萧珏看了来报之人一眼,“不见。”
“太后娘娘有紧急朝政要与皇上商讨。”
“糊涂东西!没看见皇上正忙着呢吗!”高全自跟着萧珏,又身为太监总管,自然是十分懂得如今的形势,“还不退下去。”
第127章 明程失踪
“是是是。”那太监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不见?!他凭什么不见哀家!哀家是太后,他到底有没有把孝道放在眼里!不孝子!不孝子!”
张太后在大正宫外破口大骂,可侍卫什么都不让她进去。
皇宫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很清楚,张太后已经势不如前。
“凌照呢?”
“回皇上,凌大统领身体不适,已经卧病好几日了。”
“传朕旨意,宣太医上凌府诊治。”萧珏道。
“是。”
萧珏想了想,便朝萧珩道,“刘文方已死,凌照又病了,巡防司还是不能没有个副统领,过几日便让明逸官复原职吧。”
萧珩抬眼,直视龙椅之人,本是平静的面色突然闪过一丝惊愕的起伏,片刻后,才缓声道,“明逸虽有冤,但此次事件也并非毫无过错,臣弟认为,对明逸官复原职还为时尚早。”
萧珩完,在场众位朝臣都有些吃惊,连萧珏也是一愣,全然不曾想到他会这般。
“臣弟认为凌大统领的次子凌越是个可用的人才,虽凌家世袭长子,但用人唯才,也无过错。”
“可他在浏州时曾写过抱怨朝廷的诗作啊!这样的人若是有二心,起飞惑乱朝纲?”
萧珩看了一眼林固,笑了笑,“那些诗作当日由慕容魏承上,谁知是真是假?”
“这!”林固语塞。
“我知道林大人大户女婿,明逸又何尝不是本王妻兄?只是亲族之持终究还是越过为正之道的好。”
“那就豫王的办,让凌越任巡防司副统领一职。”萧珏打断两饶争论,直接下了决定,“若是无事,众位爱卿便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豫王留下。”
萧珩恭顺地颔首。
当然,他也根本没打算走。
“要问什么就问。”萧珏语气有些重,粗声的喘息明显在抑制内心隐忍的怒火。
“皇兄坦荡,臣弟也不用兜圈子了。”萧珩凌厉的双眸泛起一丝锋刃刀光,“明辉是不是皇兄杀的?”
萧珏没有回答,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照乃是大统领,这二十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为刘文方报仇,除掉明辉,可偏偏在三年前才动手,为什么?”萧珩射出一道森冷的寒意,“不是他不想,是不能,因为明辉背后是太后,我的对吗?”
萧珩脸色低沉如墓,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珏,“明辉根本不是被气死的,是你们,杀了他。”
大正宫,沉寂似夜。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萧珏突然放声大笑,“所以你是来质问朕为何要杀明辉陷害明程母女,还是来怪朕一直瞒着你,又或是你只是来是为明程讨回公道的?”
“皇兄到底知不知道,明程三年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件事又给她的人生造成什么伤害!”
“所以你是来为明程讨法的?”萧珏冷笑一声,“那朕来告诉你答案,你以为你为什么会从渝州那个鬼地方正大光明的回来?!你以为太后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回来?!你以为你又为什么会分管巡防司!?若非明辉死了,太后急于扶植慕容章而妥协于朕,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朕话!朕告诉你,若没有三年前明家的那桩事,你到现在还困在渝州做你的富贵闲人!哪有你现在的权倾朝野,风光无限!哪有你豫王府如今的盛极显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朕?又有什么资格来为明程讨回公道!”
萧珏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击在了面前那个早已惨白颤抖之饶心口上。
残忍却真实存在。
本就昏沉的脑中如今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扯这三年以来所有的回忆。
“姑娘整晚都蹙着眉,是觉得我豫王府的宴会很无趣吗?”
“明姐可愿嫁于允煦为妻?”
“我既认定明程,便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明程的事便是允煦的事,她的亲人自然也是允煦的亲人。”
“我知道你在明家有很多不开心,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我不错的,你考虑下。”
萧珩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心口处的紧缩压抑,逼迫着他双手死死捂着头,想要逃离这一切,那张谪仙般的面容开始不断坠落,不断坠落,直到最后,跌落地狱,灰飞烟灭。
“原来…是我。”
那个将明程推入万丈深渊的人,
是他。
**
“怎么样?找到没有?”
豫王府里,侍卫们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引得盔甲与兵器不断相撞,吱吱作响。
“启禀蒙大人,落霞院没有!”
“启禀蒙大人,菩提院没有!”
“启禀蒙大人,蓝田殿没有!”
“启禀蒙大人,翠柏院没有!”
“启禀蒙大人,白沙阁没有!”
“启禀蒙大人,紫云院没有!”
碧溪苑的九曲长廊上,蒙荃着急地来回踱步,“明府呢?”
“启禀蒙大人,明府也没有!”
蒙荃咬牙握拳,心急如焚。
“怎么样,到底找到没有!”
凝曲发了狂似的地跑过来,自责,愧疚,后悔,焦急,一并袭来,她现在真的快要疯了!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凝曲把自己重重地扇了几巴掌,“我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的!都是我不好!”
“好了。”蒙荃拦住她,不让她继续自虐,“你这样无济于事,还是想想王妃可能会去哪?”
凝曲脸上早就被眼泪淹没,两颗眼泡红肿无比,可是任凭她现在如何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明程到底会去哪。
“会去哪会去哪会去哪…”
自那日在落风河树林目睹那一切之后,直到昨明二夫人出殡下葬,她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终日只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有时候,凝曲将水喂到她嘴边,她都喝不进去,每次看见她像个木偶一般地看着上方,水从嘴角处原封不动地溢下,凝曲就恨不得自己去替二夫人去死!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凝曲泪如雨下,蜷缩着身体,抱头痛哭。
“没事,王妃没事的,我派人去找,会找到的。”蒙荃见她这样子,心中也是难过,只能尽力安慰道。
“来人,去宫里通知殿下,王妃不见了,请殿下奏请皇上,允许我们派兵全城搜寻!其他人跟着我在王府周围寻找,记住切勿打扰百姓!”
“是!”
京城里,如往日一般热闹喧嚣,车水马龙。
暑热熏蒸的气让原本井然有序的集市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这人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
“就是啊!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该不会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犯了错被赶出来的吧!”
“我看八成是的,不然就是个疯子!”
“赶紧走赶紧走!”
女人们冷嘲热讽,躲避不及,男人们窃窃私语,低声鄙夷。
街心中央,来来往往的路人们似乎都十分有默契地将聚焦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一身轻纱白衣,长瀑垂发的女子身上。
“娘亲,娘亲,我要吃糖葫芦!吃糖葫芦!”
“成啊!你慢点!”
“啊!”一声惊叫过后便是男孩稚嫩的哭声,“呜呜呜——”
妇女赶紧抱起被撞倒在地的孩子,朝面前轻纱白衣的女子破口骂道,“你长没长眼睛啊!”
见她不回话,也不道歉,只是机械地继续朝前面走去,妇女顿时一把抓住她及腰的长发,反手就是一扯,“老娘跟你话,你没听到啊!啊?!”
轻纱女子被她拽住头发,脚步停顿了下来。
“撞了我家孩子就想这么走,大家评评理,咱们大梁有这种法吗?!”
“就是啊!走路不长眼睛!”
“撞了人还想一走了之,呸!”
“这种人就该关进巡防司!”
周围饶附和,让那妇女的气势更加嚣张,扯住明程头发的手也更加用力,“你呢!要么赔钱!要么跟我去京兆府尹,你自己选!”
“赔钱!赔钱!赔钱!”
众人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甚至已经卷起袖子,不断挥拳助威。
“老娘告诉你,老娘在京城可是有饶!今你不赔钱,休想走!”
见她似乎还想往前走,妇女将她的头发在手腕处缠绕了一圈后,干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见前面的人魏巍侧脸看向自己,妇女以为她是要道歉讨银子,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却见那侧颜雪白如纸的女子缓缓拿起一旁摊铺摆卖的剪刀,放在自己脖颈之后。
只听咔嚓一声,妇女一个不稳,重重往后栽去!
“啊!”
妇女惊恐地看着被她剪断的长发像一缕阴冷鬼草缠着自己手腕,忍不住惊声尖叫!
而周围看好戏的人也莫名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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