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十章 真真假假
“郡主,太子妃一直在等着你来呢。”采薇立在门外,笑容却显得有些虚假。“太子妃现在应该正需要人照顾吧,采薇姑娘身为贴身婢女怎么显得这么轻松愉悦呢?”
采薇既然对她面色不善,苏宛清也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色,采薇被苏宛清这话说的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侧身开了门。
跟在苏宛清身边的孟静姝一直很沉默,可偏偏因为这样的沉默,让她显得比苏宛清看起来更悲伤了些,苏宛清只是有些凝重罢了。
屋子里的药味有些浓,而掺杂在药味里的有淡淡的血腥味,几个奴婢守在床榻之旁,而躺在床上太子妃更是血色全无,憔悴无比,散着的头发却让人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怜悯。
“端蓉给太子妃请安。”“静姝见过太子妃。”两人一同行礼,太子妃微微偏过头,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这才起身。
“你们都下去,本宫想跟郡主和孟小姐说会话。”她的声音很虚,苏宛清知道这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她是真真切切的受了伤,所有奴婢都应声退下。
“听说太子妃想跟我聊聊天,我就想着我一个人来不太合适,便把孟小姐也带来了,想来太子妃应该也不介意吧。”
然而现在太子妃这个情况,就算介意又能如何。她似乎对着苏宛清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有看了看有些怯生生的孟静姝,目光冷淡。
“你还是很聪明,知道把她带过来,孟小姐,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应该也没有吧。”
太子妃的开门见山是苏宛清没有料到的,不过既然她说的直接苏宛清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倒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没错,我和太子妃之间只是利益关系,你情我愿。那时是我鬼迷心窍,只想着你若出了事,世子就能和我想的一样娶我了,后来世子出现的时候我知道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关于孟静姝的这番话,苏宛清信了大多数,但是“鬼迷心窍”绝对不是一时的,从孟淑妃开始质问自己时,苏宛清就知道孟静姝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
“太子妃和孟小姐倒是坦坦荡荡。”“那你呢,何必还在这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太子妃看着苏宛清问道。
苏宛清知道,就算所有人都相信这件事情与七皇子有关,太子妃也不会相信,女人的下意识有的时候真的很准,她似乎知道苏宛清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苏宛清不在意这个,一个人就算身体上受再多的伤害,也抵不过心里。她看了看孟静姝道:“太子妃是想让孟小姐也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吗?”
孟静姝是个识趣的人,见此未等太子妃开口,自己便直接告退了,而苏宛清和太子妃都清楚,她离开以后不会透露她们今日谈话的内容。
“太子妃是不是把我想的太有能耐了些,我还没有这个派人来刺杀你的能力,要说有,也是真的皇家人才有,我不过一个半路封的郡主罢了。”
“除了你,还有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你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可是围绕在你身边的这些男子不一定没有。”
太子妃一针见血,苏宛清却仍旧面色不改,可她那句“围绕在你身边的这些男子”着实让苏宛清有些不舒服。
“什么围绕在我身边的男子,太子妃说话难道就可以这么随意了吗?这次你遇刺,获益最大的难道是我?娘娘这么聪慧,一想就可以想到了吧。”
这次刺杀,虽然太子妃受了重伤,可是获益最大的却是太子,七皇子是现在唯一可以跟太子抗衡的人,却也因为这次刺杀彻底失去了皇帝的喜爱与信任。
太子妃冷淡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惊异,她转过头来看着平静看着她的苏宛清,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己原来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你不要挑拨我和太子的关系。”太子妃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我有哪句话提到太子了?莫不是娘娘自己心里有鬼,也曾经怀疑过?”
“近来与你有恩怨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无论你出些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我把有些人当盟友,却忘了这个盟友本就有称王的决心。”
苏宛清的一字一句仿佛都直接落在了太子妃的心上,她从来没有想过太子会利用她的性命去做这件事,可是苏宛清的一句话却让她如梦初醒。
她也是怀疑过的吧,她也知道在帝王大业面前自己微不足道,可是嫁给太子的这几年来,她用自己的手段帮太子稳固地位,尽心尽力。
两人之间就算没有什么真心的情意,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总是有一份感情在的,可是苏宛清这话,却让她顿时陷入了混乱。
“七皇子那样的人培养出来的杀手,怎么可能一审就供出了主谋,不是死士也应该忠心耿耿,更何况外面都说七皇子本来要刺杀的是太子,刺杀太子就更不可能派出这样的人来了。”
“太子妃娘娘,你我之间确实有恩怨,我对你也有敌意,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过刺杀你的想法,还是那句话,你很聪慧,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第九十章 真真假假
太子妃没有再回应苏宛清,苏宛清无奈的耸了耸肩,在太子妃有些绝望的眼神里轻巧的转身离开了。
怎么能让一个人失去好好的活下去的心呢?那就是在她意志薄弱的时候攻击她心里隐约惧怕的东西。
苏宛清不信太子妃没有怀疑过太子,也不信太子妃不曾害怕太子为了最后的帝王之位放弃自己,她只要有一刻这样过,就彻底输了。
太子妃对苏宛清的敌意的出发点就是她对太子的依恋,那么如果突然发现这个人在利用自己呢?因为这个人所产生的一切情绪都会变成对这个人的怨恨。
苏宛清曾经为了君景宣和一些人成为了敌人,可是到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个工具的时候,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恨君景宣而已。
她体会过,所以她知道太子妃的弱点,在伤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是间接救了太子的时候,苏宛清只要随便几句话,就可以击垮她。
人啊,其实是坚强又脆弱的,可是这种感觉苏宛清再也不想来一次了,现在的她全心全意的相信商云渊,也相信她自己。
苏宛清出去后,叶云鹤匆匆的赶了过来,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苏宛清听说他本不在京都,知道太子妃的事情后连夜赶了回来。
其实太子妃很幸福,太子与她相敬如宾,皇后也喜欢她,更有个这么紧张她愿意为了她去出现致命失误的弟弟,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能就是这样幸福,她才会害怕失去把,苏宛清比起那些在府中的侧妃和妾来说,让她感受到了更多的危机感,就算再解释她也会潜意识不去听。
苏宛清又和太子说了几句话,找到了舒烜灏,正准备和太子道别的时候,却看到采薇慌忙的跑了过来。
“太子殿下,娘娘正和叶公子说这话,却突然又吐血了,这可怎么办啊。”“太医呢?不是留在府里了吗?快过去看看!”
太子也不顾满屋的宾客,直接拱了拱手便直接跟着采薇走了,在场的人听到这话神情都变得更加不好了,事出有因,更不会有人说太子不尊礼了。
“哥哥,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我也去看过太子妃了,我们走吧。”“好,走吧。”舒烜灏似乎是叹了几口气,苏宛清却一直十分平静。
而皇宫里的兴德殿上,皇上看着堆了满桌子的奏折,只是觉得头疼的厉害。“还真是倾倒众人推,朕刚刚把七皇子府围上,下令彻查禁足,这弹劾的折子就都上来了。”
“皇上,喝口茶歇会吧,这些大臣哪有个定性,这些年来皇上也应该看清楚了,莫要生气,等待调查的结果出来再看也不迟。”
林公公把早就备好的茶端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却迟迟没有喝。“你说这事情是老七干出来的吗?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指向他一人。”
“几位皇子的性情,只有皇上最了解,老奴说什么也不会改变皇上的心意,只是老奴觉得最近七皇子似乎很是不顺。”
“上次刺杀钰儿的人就没有查出来,朕只能把那件事压了下去,如今又出了这件事,这舆论的方向都是冲着老七去的,就算调查不出来什么东西,朕也只能惩戒他了。”
“其实这样看,对大局也是好的,至少夺嫡之争能够消停消停了。”林公公当然知道皇上对于七皇子刺杀太子的事情是抱有怀疑之心的。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七皇子,就算流言传遍京都,皇上也不会轻易相信。因为这显得太水到渠成了,虽然无法反驳,但是总让人感觉有幕后推手。
皇上其实对待自己的儿子们,能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呢?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是当有一个人处于弱势的时候,皇上的天平就会倾向他。
从百草堂到左丞相,别的人查不出来,皇上又怎么不能在事后查出来这个地方属于谁,这个人效力谁,七皇子明显被打压的厉害。
在这个时候,偏偏出了他派人刺杀太子不成,反倒让太子妃重伤的事情,皇上又怎么不会怀疑?可是如果说恼羞成怒,实在太牵强。
皇上很了解他的儿子们,君景墨虽然自负暴戾了些,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之前两件事情的打击,冲动之下做出这样鱼死网破的决定的。
“那么推动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呢?朕也很想知道。”皇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伸手便想去拿面前的茶杯,林公公却轻轻拦住了皇上。
“皇上,茶凉了,知道您没心思喝茶,老奴这一杯又一杯换的,来人,准备好的热茶呢?”便有侍女端着刚刚泡好的茶走了上来。
“朕这身边,只剩下你是真心实意的了。”皇上喝了一口茶,感叹道。“皇上这话可是折煞老奴,老奴不过是陪皇上久了,知道皇上的喜好罢了。”
“你看着这几个皇子,哪个最像朕?”皇上抬眼问道。“都是皇上的孩子,自然都像皇上,若要老奴说,自然是太子。”
“你也不说实话了,那朕可还能再听到几句实话啊?”皇上感叹道,似乎也是在嘲讽自己,在他这个位置,又能听到几句真心的话?
“皇上既然立了太子为储君,肯定有皇上的道理,再说太子这些年来,循规蹈矩,也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比起四皇子的默默无闻和七皇子的狠厉,是更合适些。”
“就是因为他太循规蹈矩了,挑不出毛病来,可是朕也没办法多喜爱他,当年朕征战沙场的时候可也是狂妄过,太子这个年纪却太软弱了。”
“若是要比皇上当年的英姿,皇子们又怎么能比得上呢?”林公公上前,将桌子上散乱的奏折一个个收拾了起来,皇上却沉默了一阵。
“只有他才比得上,才能算得上像朕,可是朕这个位置没办法给他,就算给他,他也不会要,他连入朝为官都不愿意。”皇上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悲伤。
林公公似乎没有想到皇上会提起这个人,也只是笑了笑回答道:“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逍遥自在些不是皇上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皇上正要回林公公的话,外面却有奴才走了进来行礼道。“皇上,文亲王世子有事求见。”皇上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
“宣。”商云渊其实对于入宫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世子,出入皇宫更是常事,不必诏书也可入宫。
商云渊一步一步的向皇上走过来来,大殿里一时平静无比,皇上看着走过来的商云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没有母后和朕的宣召,这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求见朕。”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难掩的激动,而站在一旁的林公公,却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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