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皇上。”商云渊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微微拱手道，皇上也没有因此恼怒，挥了挥手道：“免礼吧。”

“世子所来是为何事？”皇上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希冀，声音也变得冷淡了些。“臣有事相求。”商云渊一字一顿，却异常的坚定。

林公公陪伴皇上多年，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他默默的走了下去，带领着殿里的奴才一起都退下了。

“梁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收到关于他的消息了。”“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臣根本不会受到梁王追杀，这对臣来说其实是无妄之灾。”

皇上被商云渊的话说的一愣，握紧了自己手，问道：“如果没有朕，你以为你现在能有这样的荣华富贵吗？你以为你能成为逍遥自在的文亲王世子吗？”

“皇上觉得我很在乎这些东西吗？王爷和王妃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早把我当成了亲生儿子，我这些年来能感受到的暖意都是来自王府的，我在乎的不是这个身份，而是这份真心。”

“而这个，皇上应该永远都不会懂吧？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在朝北国，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过我能肯定的是，没有这个世子的身份，我也会好好的活到现在。”

商云渊站在殿下，说出这本该无比伤心的话却面无表情，仿佛经历的太多，反而到了最后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这是你有求于朕的表现吗？”听到皇上这话的时候，商云渊知道他愧疚了，所以他不再争论，所以他一直没有敢看商云渊的表情。

“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我绝对不会娶孟静姝，不管这次你拿什么来逼我，我都不会接受她，除非你想要文亲王世子彻底消失在天辰国里。”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坚定到皇上有一瞬间以为后面那句话是他听错了。“好啊，你个商云渊，现在都敢威胁朕了是吗？你是真的以为你姓商吗？”

“不管我的姓氏是什么，都绝对不可能姓君，就算我愿意承认，你敢现在昭告天下我的身份吗？天辰国英明神武的帝王。”

商云渊提高了声音质问着，皇上却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商云渊看着皇上为难的样子却朗声一笑。

“当时朝北国朝政不稳，舅舅为了我的平安长大把我送到你的身边，你却不敢承认我是你的儿子，而让刚刚痛失爱子的文亲王收养我，文亲王视我为己出，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当时朕也是初登皇位不久，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朕哪怕是皇上，也有许多控制不了的事情，朕不求你理解朕，可你为什么要逼朕？”

皇上的眼里似乎带着些乞求，对上了商云渊冷漠的眼神，商云渊发自内心的无所谓却直接刺痛了皇上的心，仿佛这就是自作自受吧。

“这些年来，真的逼迫你的不是我，也不是朝北国，而是你自己，你从来没有放过过你自己，但是我想请你放过我，不要再指点我的人生了。”

“好啊，好啊，你们这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你说我我敢不敢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如果我敢，如果我直接废了太子，你又敢不敢坐这个位子？”

“不是我不敢，是我从来都不想去争，你其他的儿子为了这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我不想变得跟他们一样，也不想变得跟你一样。”

想成为皇帝的人，这世上简直太多了，在她们眼里，皇帝就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也许在那些皇子的眼里也是这样吧，可是商云渊这些年看到的却不是，他看到的只有皇帝的无奈与痛苦，还有爱而不得。

“所以请皇上收起那些不可能成真的念头，我只有一个目的，也是我作为你的儿子第一次请求你，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这辈子除了苏宛清，谁也不会娶。”

“宁国公能给你，远远比这个苏家能给的多，我只是想让你以后的路再顺一些，这个端蓉郡主哪里好？竟让你直接过来找我。”

“我的路从来没有顺过，这些年来，我不也这么长大了吗？不要总是用你的以为来看我，我早可以独当一面了。”

“如果朕不同意你又能如何？没有孟静姝，也会有别人，朕的圣旨一下，你还能抗旨？”皇上恢复了帝王的冷峻姿态，问道。

“皇上赐婚他人的圣旨到王府的时候，就是我与皇上彻底决裂的时候，从此以后，恩断义绝，我也心甘情愿赴死，如果皇上不怕天下的悠悠之口，那就灭了文亲王满门吧。”

“你，不愧是朕的儿子啊，知道朕的软肋，也知道朕不可能杀了你。可以，朕答应你，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朕，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逼迫你。”

“你说吧。”商云渊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点，不似刚才强硬。“开春后，朕要你以天辰国将军的身份，驻守在朝北国和天辰国的边界两年。”

商云渊的身子一僵，抬头看了看皇上早已恢复冷静的面庞，犹豫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臣遵旨。”

第九十一章 最终质问

说完这三个字商云渊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而看着他离开的皇帝似乎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倒在了龙椅上。

出了兴德殿的商云渊，一直冷漠的脸庞也终于变得有些悲怆，“世子。”林公公在他经过的时候行了一礼，商云渊却没有回应，林公公见此立刻走进了大殿。

“皇上。”见皇上完全没有精神头的样子，林公公知道定然是两人又爆发了争吵。“世子还是年纪轻些，等他大了就会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了。”

“把朕拟好的赐婚孟家和商家的圣旨毁了吧，朕知道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了，如果当初朕有她的这份倔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而殿外，刚刚走离兴德殿不远的商云渊就碰到了来这里见皇帝的君景宣，“世子也来找父皇吗？可是有什么事情。”

商云渊停下了脚步，浅浅笑道：“家父有些事情想皇上交代，近来却有些不舒服，就有我代劳了，四皇子看起来是被召见的吧，皇上应该正在等世子。”

“王爷身子不适？怪不得这两日上朝都没有见到王爷，本皇子怎么没有听说。”君景宣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家父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怕知道的人多了又有不少人来问候，便只有我们亲近的人知道。”商云渊轻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希望王爷早日康复，我就先去见父皇了。”商云渊点了点头，君景宣转身直接离去了。

“皇子，我怎么看着世子是在撒谎。”跟在君景宣身边的贴身侍卫飞挚说道，君景宣看了一眼飞挚，笑道。

“你以为本皇子看不出来吗？皇上一向倚重文亲王，文亲王却几日没有上朝，若是真的病了早就把好药材都送到文亲王府了。”

“难道皇上和文亲王之间在谈论什么大事，是拿世子做幌子的吗？”飞挚有些一头雾水。“这个商云渊，我从未在乎过，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回府后你去给我查查他。”

“属下明白了，不过在这个七皇子刚刚被控制的局面后，皇上就召皇子您入宫，可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莫不是皇上怀疑皇子了？”

“怀疑又有什么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七弟，现在世人都说太子那次当街遇刺也是出自他之手，我们只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

“是，还是皇子办事妥当，不拖泥带水。”第一次刺杀太子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君景宣，他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所以刺杀真的是轻而易举。

他本就没有想杀了太子，派去的刺客也都是死士，只不过是为了把夺嫡这摊水搅和的更浑些，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露出马脚。

可是近来太子对他明显的有所防备，虽然还是经常一起出行，也是依然的称兄道弟，但是却更少的和他谈大事了，说的最多不过是皇帝的态度罢了。

君景宣不知道太子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只能装作表面若无其事，却试探苏宛清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只是她低估了苏宛清的话对太子的影响。

她既然能让太子不问原因的信任她两次，也能让太子明白她所说的和四皇子保持距离不是空穴来风，这本就是各自为政的争夺，哪里来的兄弟齐心。

因为最后登上皇位的只有一个人，也只能有一个人。

本来平静的苏家却突然又起了骚乱，昨夜流窜的刺客在晌午时刻潜入了苏奕阑的屋子，苏奕阑与其争斗却落了下风，被刺客刺伤了腿。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刺客会针对苏奕阑，苏宛清却知道，外面乱成了一锅粥，而她去看过苏奕阑回来就看到了说是前来拜访她的夏青。

夏青的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虽然被另外的香气掩盖但是苏宛清还是闻到了，她看着夏青吊儿郎当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无奈。

现在外面都夸赞苏奕阑面对刺客不卑不亢，拼力一战，之前的丑闻也被这次的事情压了下去，皇上更是直接派来了太医。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你大哥哪里，关心他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宛清坐在了夏青的对面，回答道。

“大哥现在那边围了一群人，我在不在也没人在乎，这不是有贵客来了吗，我可得好生招待。”听到这话的夏青却是笑的开心。

“这回你算是说对了一次了，我就是你今天的贵客，连商云渊都比不上。就你那个大哥的功夫，还想跟我抗衡，真是不自量力。”

“你这话如果让云渊听到，定然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这不是废话，放眼这京都里，能够和你实力相当的又有几个？”

苏宛清知道刺客伤了苏奕阑的时候就知道，来的人不是夏青应该是暮雨，至于商云渊一早就进了宫，应该没这个可能。

“这件事云渊知道吗？你还是有些冲动了，若是苏家侍卫找到你的任何贴身饰物怎么办？依着皇帝对这件事的关注，定然会翻遍整个京都找到你的。”

苏宛清虽然现在确认了是夏青所为，也知道苏家的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这件事是皇上也放在心上的。

“管他知道不知道呢，放心吧，我若要来当刺客，怎么会带能暴露我身份的东西呢。这是个教训他的好机会，反正所有罪名都会算到七皇子身上。”

夏青虽然冲动，但是想的也算周到。借着太子妃被刺的事情动苏奕阑，一切都可以解释为刺客流窜，怎么也不会算到她和夏青头上。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苏宛清这边话音刚落，拂冬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商小姐过来了，似乎还很急，看她的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什么？王府出了什么事情？”苏宛清直接冲着兰香苑的门口走去，坐在那里的夏青也收起了无所谓的表情跟了上去。

商楚楚慌忙的冲着苏宛清跑了过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苏宛清快步稳住了她，还没有开口问，商楚楚就急的流了泪。

“清姐姐，你快去王府看看我哥哥吧，他自从晨起入宫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喝了许多酒，还砸了许多东西，父亲和母亲都进不去，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那么在乎你，一定会见你的，宛清姐姐，你一定要去啊！哥哥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母亲已经急的晕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快，我跟你去王府！”苏宛清立刻和商楚楚一起离开了兰香苑，而听了这一切的夏青却显得有些冷静。

他看着慌忙离开的苏宛清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失望和黯淡。不过不过片刻，他便也冲着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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