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蛇妖，被关在断琊山，后来得主子教化，才修成灵智。现在和鬼差们一样，都是浊身。”央舍答道。

哟，没看出来，冥王大人还挺心善。

“我有话要问你。”我放下果子走出门去，对着央舍旁敲侧击道：“断琊山凶兽可以随便出入吗？”

“当然不能，要是随意出入，岂不是要翻了天？”

“那你怎么出来的？”

“我学会了汲取浊气修炼，修成了浊身。而且改掉了伤人的习性，主子就准许我离开那里了。”

“这样啊。”我摸了摸下巴：“那你可知道，断琊山在哪里？”

“我知道。就在青崖山的后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

她歪着头看我：“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听说断琊山凶险万分，我知道在哪儿，好避开嘛。”

“倒也不必担心。断琊山寻常是进不去的，一来入口很隐蔽，二来有专人把守着。”

我口是心非道：“哦，那我就放心了。”

她与我攀谈起来：“姑娘可知，这果子为何叫清泉果？”

我摇头。

她又问我：“不知姑娘有没有发现，忘川水是从低到高倒流的？”

她不说我还没觉得，她一说我才忽然发现，忘川是从冥界外面流进里面的，而且我在外围掉进忘川，醒来却是在靠近青崖山的地方。

她自问自答道：“青崖山的背后是一片荒山，山外黑雾笼罩，在外不见其貌。忘川的终点就在其中，在那里，河水滋润了土地，长出了一棵神树。这便是清泉树。”

“清泉树的树枝可辟邪物。”她憧憬起来：“而且，将树枝做成梳子，梳上心仪之人的头发，据说可结百年好合呢。”

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有这么神吗？”

“传是这么传的，不过也没人真的敢去折。毕竟那棵树长在后山，主子还下了令不可伐取枝叶、采摘果实，所以也不知道灵不灵验。”她颇为遗憾。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我打探道：“那山就是断琊山？”

“非也，那是清泉山。自从长了神树之后，主子便施法护住了那座山，凶兽们皆靠近不得。”央舍竖瞳一转，笑眯眯道：“姑娘看起来，对断琊山有些兴趣？”

“哦，我在人间看过不少奇闻怪志。”我趁机打探道：“听说断琊山中有一只叫伯奇的凶兽，可食人梦境？”

“确有其实，不过伯奇也已被教化，如今只食噩梦。”

那这样看来，食梦貘就是伯奇了，但逐云似乎不知道。

看来兽界和冥界的消息不怎么通畅嘛。

现在食梦貘在人间，可逐云要我打听，我总不能无功而返，便再向央舍询问：“那你知不知道食梦貘吃掉的梦会到哪里去？”

央舍想了想，说：“这我不知道。不过司管凶兽的鬼官应该是清楚的。”

“哦？是谁在司管？”

“原本是容大人，如今容大人被发配地狱，便由孟姐姐接手了。”说到此处，央舍忽然伤心起来，提起袖子擦了擦泪。

这人的眼泪说来就来，我不解地问：“你哭什么？”

她怏怏道：“容大人平时待我们都极为亲善，不知他犯了什么罪，竟然要受此等重罚。但这毕竟是主子亲自下令，我们也求情不得。”

你还想求情？他可是监守自盗，还要杀你主子呢。

我想起那日的事就发生在这座阎王殿，当时容禾直接被邬暝的灵力震出了大殿。

我站到大门口俯瞰过去，山下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多了一倍不止，而路上来往的鬼差却少多了。

看来冥王“出关”的大清查，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近来我的视力恢复了不少，如今看山下的事物是越发清晰了。

不出一刻钟，我就精准地在山下捕捉到了孟婆的身影。

她去的那个地方，似乎是梧桐树的所在。

我对央舍说：“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着姑娘。”央舍迅速补了补妆，遮掉了泪痕。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央舍不依不饶道：“主子吩咐了，要央舍贴身照顾姑娘的。”

她坚持不已，我也就随她去了。

我回屋偷偷揣了两个清泉果，打算借花献佛。

一路上，鬼差们见到我都跟见到瘟神似的，全都对我避退三舍。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算正常啊。

于是我又借了央舍的小镜子，也没瞧出什么奇怪的。

“我很吓人吗？”我忐忑地询问央舍。

央舍婉婉笑道：“主子吩咐过，见姑娘如见他本人。大家都得避让。”

嘶……冥王大人在地府这么专政吗？怎么跟我认识的不一样呢？

我按照记忆来到鬼神碑的所在地，这外面的装饰已经和先前变了样，四周围起了一道篱笆。

梧桐树下，孟婆正在和宁小川交谈着。

我自觉偷听是不应该的，便乖乖地站在篱笆外等着他们说完。

宁小川先看到了我，他向我挥了挥手。

孟婆顺着他的动作看过来，神情很是意外。

“殿下，你怎么来了？”她问我。

我和邬暝学的，张口就来：“我四处走走，正巧遇到孟大人，过来打声招呼。”

“见过宁大人。”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我也和宁小川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宁小川冲我挑了挑眉。

孟婆的眼神在我们之间转了个来回，问道：“你们认识？”

“之前见过。”宁小川回了她，然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对了，您刚才叫她什么？”

孟婆拧着眉没有出声。

央舍替她回答道：“宁大人，您在此久不出山，有所不知。这位是尊上的朋友，尊上点名要冥界都照顾的。”

宁小便霎时间乱了方寸：“你你你……你是尊上的……朋友？”

他的重音放在“朋友”二字上，还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严格来说，算是女朋友啦。

我不好意思地捋了下耳发，忽觉手腕上的金镯子在发烫。

某人说，如果感受到它的灼热，那便是他想我了。

于是我这张老脸也跟着发烫了。

手镯震动个不停，动静还不小，连其他三个人都注意到了。

我赶紧背过身，对着镯子悄悄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也想你。”

没想到我这句话却像是按下了通话键，镯子亮了起来，像投影仪一样在前方投出了一块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