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之后的第一件事，我撸起了“采艾姑娘”的袖子。

还好，黑纹没有蔓延。

我拉下袖子，问他：“你不是来接我的吧？”

他似笑非笑：“不是专程来的。”

我的预感有点准……

他往前走几步，站在了301门前：“这里发生了灵魂失踪事件。”

我诧异地指着301的大门：“真是这家？！”

“嗯。”邬暝问我：“你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我摇了摇头，又补充道：“那人死的第三天我来过这儿，那时候灵不在这里，我还以为她已经进黄泉了。”

邬暝沉思片刻，轻声道：“明明不是阴时……”

房间里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我贴过去看了一圈，没看到人。

忽然外面起了一阵风，阳台上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我仔细瞧了瞧……

“啊！”

“怎么了？

我慌乱地指着阳台：“老头！老头上吊了！”

邬暝立即想去救人，他的手拉下门把手的那一刻，我们都惊讶了。

门没上锁。

邬暝迅速跑到了阳台，我紧随其后，一起把老头解了下来。

老头躺在地上，嘴边沾着白沫，面色红紫，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我判断道：“没死！还有阳气。”

邬暝立即摘了墨镜，指挥我：“打120。”。

然后他清理掉老头嘴里的白沫，给他做起了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但是老头在上吊前吞了大量的降压药，需要做洗胃手术。

由于是邬暝救的他，又付了医药费，于是医院自动把他当成了老头的亲属，要他签手术同意书。

邬暝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牵扯进去少不了的麻烦，便向医师提议：“你们联系一下其他人吧。”

正僵持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来：“我来签！”

他向医师出示了一张证件：“他家里没人了，他儿子是我们局的，可以签吗？”

医师看了看证件，点头道：“可以。”

现在有人照管他，邬暝便打算离开了。

那个男人却叫住了他：“请等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很和蔼，身上却带着压制性的气场。

他不会要找邬暝麻烦吧？

我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胳膊。

他问邬暝：“请问你是程先生的什么人？我好像没看到过你呢？”

邬暝脸不红心不跳：“他是我远方表哥的老婆的姐姐的远方表叔。”

“……哦，这样啊。”男人面色不善：“我是市局禁毒队的队长，王明。”

警察啊……邬暝麻烦了。

邬暝搭上我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下，示意我安心。

他对王明说：“我认识程蔚然。”

程蔚然？这跟程蔚然有什么关系？

王明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认识他？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邬暝不动声色：“都说了他是我远方表哥的老婆的姐姐的远方表叔，我认识他很奇怪吗？”

王明神色纠结：“那你知道——”

邬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看程老，就碰到他自杀。

王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避开我们打了个电话。

他堵在出口，眼神还看着邬暝，看意思是不会放他走。

王明打完电话，又转回来对邬暝说：“你能跟我再去程先生家里一趟吗？”

他补充道：“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这个“请”……

我们回到了301，这里有一群警察正在忙前忙后。

邬暝一进门，就被一个警察拉住谈话了。

那警察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查了个遍。

在看了他的身份证后，那警察和我当时是一样的反应：“才十九啊，这么小。”

问完个人情况，那警察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邬暝：“今晚，具体时间不清楚。”

“程峰是当着你的面自杀的吗？”

“不是。”

“你确定当时房门没有上锁吗？”

“确定。”

“那窗户呢？也开着吗？”

“不知道，没留意。”

“……可以请你把墨镜摘一下吗？”

“抱歉，眼睛最近做了手术，不能见光。”

……

谈话结束之后，王明还虎视眈眈地盯着邬暝，生怕他跑了一样。

过了会儿，一个穿便衣的寸头警察过来跟孙明报告：“王队，房间没有入侵的痕迹。绳索上只有程峰一个人的DNA。”

孙明稍稍放松了对邬暝的监视，但依然警觉：“还有什么异常吗？”

寸头警察答：“大堂供过灵位，现在撤了。”

邬暝找到机会，小声对我说：“你找机会在房间里看看。”

他一出声，孙明立即盯住了他：“邬先生在和谁说话呢？”

邬暝抬起头：“我说，你们应该去房间里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

警察打开了房门，我也跟着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房间像是给男孩准备的，星球四件套、超级英雄海报、变形金刚摆件、篮球框墙饰……

书桌上摆着两张黑白照，一对母子。

儿子是程蔚然。

程蔚然竟然是他们的儿子！

我明白为何他的灵体会出现在这里了，原来是受了程父程母的感召。

又是一番检查之后，寸头警察对孙明说：“没有异常。”

他和王明交谈起来：“对了老王，和云南那边一起办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王明回答：“已经结了，我正打算把通告打出来带给程父看的。”

他情绪低落下去：“那群人太狡猾了，也怪我，没在程母去世之前……”

寸头警察拍了拍王明的肩膀：“金女士是病故，那群人不至于盯到这里来。你神经有点紧张了老王。”

王明：“小心为上。”

寸头警察：“说的也是。不过这确实是单纯的自杀未遂。”

他的眼睛向邬暝瞄了过来：“那小子救了他。”

王明抹了把脸，调整好状态：“今天麻烦你们了林队。”

林队豪爽一笑：“嗨，不管事。”

他转头拍了拍手，招呼大家：“撤吧大家伙。证据带回去分析。”

王明向他们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麻烦大家了。”

来调查的那些警察离开之后，王明还拦着邬暝：“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邬暝无奈道：“我真的没手机。”

孙明：“现在的小孩竟然还有不用手机的……那地址总该有吧？

“我住在香椿旅社。”

“好。”王明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纸和签字笔，留下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联系我。”

我纳闷了：有啥好需要的？联系你干嘛？戒毒吗？

这王明是真的讨厌，不仅对邬暝穷追不舍，走之前还用钥匙把门给锁了。这下我们想调查都进不去。

邬暝宽慰我：“查案交给警察，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金兰的灵。”

说的也是。

现在已经是半夜，路一白都睡了，于是我跟着邬暝去了旅馆。

我以为他已经回来几天了，没想到他竟然是现定的房，今天才回的锦城。

“本来打算找下金兰的线索，然后去找你的。”他说，“没想到见面这么快。”

我抱怨道：“快吗？一个月了。”

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嘴。

我问他：“你这些天还顺利吗？”

“不太顺利。一只灵都没有找到，也没有任何线索。”

他身上一如既往的凉快，我往他那边挪了挪：“你在这里待多久，我可以和你一起查吗？”

“不知道能待多久，你乖乖和路一白……”

他后面说啥我没听见，因为我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邬暝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我在警局，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