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名气竟然有这么大？

难怪。

一开始，鬼官和魂师发现我之后，都会把我当成鬼来收，但最近这几年他们都不鸟我了。我还以为是看不起我，原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抓我没用。

但是……我也不至于谁见谁倒霉吧？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心虚地往路一白那边瞄了过去。

他正一头黑线地看着我。

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啊。

“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招霉运啊，要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往你跟前儿凑了。”

听到我这句话，暝的眼神暗沉了下去。

……看来他也觉得我霉着他了。

我想到了那些可怜的倒霉鬼，不禁愁苦起来。

“你的倒霉与她无关。”，暝忽然出声。

路一白：“啊？”

“你魂体异常，所以招惹霉运。但命格又很强，所以不会轻易死掉。”

路一白赶紧问道：“那我的魂体——”

暝打断他：“天机不可泄露。”

……

暝又看向了我：“你的三盏火都灭了，所以进不了黄泉道。”

他问我：“你有什么执念吗？”

执念？

我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有。”

他握着扇柄，勾起一个邪气的笑：“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有点害怕他这个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答：“想死。”

他的动作却瞬间顿住，笑也凝固在了脸上。

我诚心诚意地求助他：“大师，你能帮我进黄泉道吗？”

他笑容消失，直截了当道：“不能。”

……

他随即朝路一白摊开左手。

我俩皆是一头雾水。

路一白疑惑道：“什么？”

暝：“算命钱。”

路一白捏紧手机，捂着电子钱包：“我还没算呢。”

暝：“我没给你算吗？”

路一白：“……但我没拿到号啊。”

暝：“今天的第十二个，就是你。”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路一白急了：“我是来求好运的，你都还没给我做转运呢！”

暝看着他，缓缓回了十六个字：“塞翁失马，命数已定。搅弄风云，不得好死。”

路一白张了几下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慢吞吞地掏出手机：“多少钱我扫给你吧。”

暝揣着手：“没手机。”

……

路一白掏出身上仅有的32块放到他手里：“只有这些了。”

他把这32块收进兜里，又把手伸向了我。

……

我感觉自己被敲诈了，但还是憋着委屈，摸出小包里的67块人民币，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进了他手掌心。

暝道了声“谢了”，就转头就走了。

他还……

“真不客气！”

我这边正吐槽着，暝忽然回头问我：“你叫什么？”

我慌里慌张地回：“我……我没叫啊。”

他忽然亮出来爽朗的笑声，然后说：“我问，你叫啥名。”

我心里突然没有来地紧张起来。

我要是说我没名字，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我百般思索，脑子里闪过刚刚趴过的那家奶茶店的招牌，于是脱口而出：“亦青。”

路一白立即瞪大眼睛看向了我。

暝回道：“我叫邬暝，邬落马的邬，暝曚的暝。”

暝曚……

我明明从没写过字，脑子里却浮现出了这两个字的模样。

【暝曚】

待我反应过来，邬暝已经不见了身影。

路一白看起来有些生气，“我还以为你真的叫小鬼呢，都不告诉我真名儿。”

我如实回答：“我瞎编的。”

路一白：“……你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时间渐近午夜，商铺陆续落灯，利于恶鬼横行。

我加快了脚步：“我们回家去吧。”

我走得快了些，没留神就被一个路人给撞了下。

他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却愣住了。

路一白也愣住了。

他伸出手指，迟疑地戳了戳我。

我们结结实实地触碰到了，而我却没被阳气灼伤。

路一白明白过来：“是他给你的那个东西。”

我想起了它的名字：“青衣。”

我忽然有些惭愧——刚刚还指责邬暝不客气来着，没想到人家是个这么大方的人。

我抬起头看着路一白，撇下了嘴：“我只给了67块，是不是太少了？”

路一白耸耸肩：“少也没法啊，他人都走了。”

“好吧……”

走了几步，他又问起我：“话说，你哪儿来的钱？”

我诚实道：“你放在电脑桌抽屉里的。”

“你还……真不客气。”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路一白的话唠属性又被触发：“亦青比小鬼好听，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吧。”

“随你。”

“你看起来挺有文化，也会讲道理。从哪儿学的？”

“我好赖也在人间歹活了十几年，能听能看，又不是傻子。”

“那你有没有什么技能？”

“隐身算吗？”

“算……吧。还有其他的吗？”

我眼皮一抬：“比如？”

“比如穿墙、悬浮、瞬移、读心……超能力什么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都跟你住了一个星期了，你看我像是有超能力的吗？”

他撇着嘴摇了摇头：“不像。”

他看向我的手腕：“上次我弄伤了你……”

我伸出双手，那片灼伤颜色已淡了些。

看他神色担忧又愧疚，我晃了晃手，安慰道：“没事儿。只要有阴气滋养，我就能长好的。”

他的眼睛亮了亮：“所以你是真的，不死也不灭？”

我点头：“对啊。”

话一出口，我又担心他会放松警惕创到我，赶紧提醒道：“但还是会受伤的，”

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更愧疚了：“那我把你带回家，是不是影响你养伤了？”

确实是，不过……

我转身看着他，认真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孤魂野鬼，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类，对我也很好，所以我愿意跟你在一块儿。”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手伸过来试探性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见我没受伤也没躲开，他更起劲地摸了起来：“行，那我就好好活着，挣钱养你。”

我可以肯定，他是把我当宠物来养了。

我伸出两个爪子，朝他做了个呲牙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