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31章 追问
本着把人的思路搅成浆糊才好问话的原则,麻苏月发扬起关家人铁齿铜牙的优良家风,开启扎心程序,一连几问:
“所以你就在两年之内,一次都不跟前公婆联系?
那你顶着韩光林的光环在这里作妖,你跟他商量过吗?
你们俩究竟有没有夫妻情分,有多少夫妻情分?
你就不怕韩家父母说你折辱了他们儿子的名声?”
“你别说了!”童雅楠喊一声,抬手抹眼睛,音调都变了。
啊哈,这是戳到伤痛点了啊?
好!
不过,就这心理素质,也不像是能存住事儿的人啊,难道韩光林的死真跟她无关?
犹豫不过一念,麻苏月突然想起了那句,什么什么不相信眼泪,什么什么不相信喝醉的话,暗笑一声,无视她的模样,乘胜追击:
“关豫说韩大哥生前研究了很多年的古建筑,他收集的资料在你那儿吗?
我知道你对那个不感兴趣,单纯的保存怕是会辜负了韩大哥多年的心血,
正巧,我和关豫现正在做这个,你能把资料拿给我看看吗?我们俩打算整理出来帮他出版,
当然,原稿到时候我会还给你——”
童雅楠闻言收声,再抹一把眼睛,转过身来,一脸疑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关豫的意思?”
“我们俩的意思。”
“关豫怎么不跟我说?”
“他不想跟你说话。”
“我们是朋友——”
“错!他跟你是同学,和你前夫才是朋友。朋友都有好有坏,更何况是同学?”
“那是我们的事,你无权——”
“更错!‘我们’这个词,你当着我的面用,本身就是错!
童雅楠,能站在这个工地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傻子,怎么就你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呢?”麻苏月说着忽而沉了声,再靠近她一步,紧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韩大哥收集的资料在哪里?在你手里还是在你父亲手里?在你父亲手里对不对?”
童雅楠闻言停顿,半息后嚷出一句:“当然是在我手里!要整理出版,我会自己做,不劳动你们!”
声音大、尖锐—— 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瞳孔放大,眼皮收敛—— 明显是没说实话!
嗬,这死女人!
不过,那东西到底在谁手里、还有没有什么玄机,暂时是不能再问了,
毕竟,她刚刚的穷追猛打,是在对方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运用了心理战术进行的,
要再继续,就太刻意了,容易打草惊蛇。
不仅如此,现在还要把童雅楠的注意力往别处带,不能让她抓住被追问的重点,
带到哪里?
自然是带到女人的争风吃醋上最恰当。
思虑完毕,她缓一口气,打算先给刚刚的事情定个性、收个尾,便说:
“那行,但你说到得做到,这件事,不仅我和关豫会关注,你们的同学,还有韩家父母,也都会持续关注!”
又言:“你还没说到这里来干什么的呢,难道是知道我要来,所以专门等在这里给我道歉的?
总不能也是来看白鳍豚的吧?
你不是说,只有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对一条傻鱼感兴趣吗?”
“你不是吗?”童雅楠才是条傻鱼,见钩就咬,被麻苏月用钓竿牵起来遛着走,没走几步,就恢复了先前清冷的样子,抱了胳膊清冷地说话。
“不是什么?我有没有见识,关你童雅楠何事?
你是想让人觉得关豫找我这样的老婆,拉垮了他的形象对不对?
不好意思,我和关豫就是哑鼓对破锣,天生一对!
粗俗也好,高雅也罢,都不劳你操心!”
一段话扔完,怕争风吃醋的概念,还不能在对方大脑里烙下足够瓷实的印记,她又轻飘飘地补了两句很幼稚又很气人的话:
“你一向对我不屑,不乐意跟我说话,还出入我们家,挑拨我同我们家人的关系,
在我心里很不堪,
所以,我就把任何有关我的闲话都记在你身上喽,
不光现在,将来也是……
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话,我们全家都不喜欢……”
童雅楠果然被激怒,抬了手臂指人,眉梢向上,扯动起嘴角,让寡淡的嘴唇显得愈发寡淡。
哈哈,成了!
被怒火一冲,你肯定闹不清,我刚刚问话的重点在哪里了!
扔下暴怒的人,
向后转,齐步走!
信息太多,乱,她得找个清净的地方捋一捋,
当然,还要接着等待跟长江女神的约会。
------------------------------
春天的江水无疑是最美的,一江春水由西向东,无遮无碍,缓缓流淌,
雨季未至,水源主要来自于上游的冰雪融水,故而碧绿澄澈,豪壮而不失妩媚。
春江水暖,此时正是各种鱼类,回游交配繁殖的活跃时期,选一个水势平缓的地方,一网抄下去,就能兜起半兜子活蹦乱跳的胖鱼。
这时候的白鳍豚也很活跃,
麻苏月向队伍里许多人打听了有关白鳍豚的消息,知道了七八年之前,白鳍豚还是江上渔民的朋友,传说中,它是一位美丽公主的转世化身,因不愿遵父命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而投江,渔民对它怀崇敬之情,视它近乎于神灵,
然而,近几年,在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的号召下,它不再受保护,渔民开始转而捕杀白鳍豚……
该祭奠、伤痛还是无奈?
不知道,
唯一声叹息……
其实围堰造岛打桩的方式,对水生态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最典型的就是阻隔了不少鱼类的回游,其中就包括江豚和白鳍豚,
但这话麻苏月不能说,说了也没人听,
特定的历史时期,生态在建设面前真的很显苍白,
想使使力挽救一把,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那带宅院、带田地、带灵泉的空间啊,为什么不给我来一个?!”麻苏月在心里骂老天,
挑个清净无人的地方驻足,看罩着一层轻纱的大江,卸载了平素的滚滚滔滔,若刚从梦中走出来的一般,恬静闲适地从眼前走过,
她闭眼深呼吸几次,告诫自己不要过度思考,人是个奇怪的情感动物,遇到不顺心的事时,你越想会越觉得心烦,
跳出来,看看水、听听风,再期待一场和长江女神的约会,将思维清空,再重新开始新一轮演算。
于是,她摸本书出来扔地上,一屁股坐上去,抱了腿将下巴搁到膝上,看着水面出神,
突然,一道嘹呖的鹤鸣划过头顶,隐没进了对岸莽苍的防风林里,在这沉寂的一刻,这声音仿佛穿透了辽阔的大江南北,流转于无际的虚空之间,真有“鹤鸣九皋,声闻于天”的豪迈。
麻苏月在鹤鸣中醒神,再将事情盘点一遍,越想越觉得童教授可疑:
第一,是在对待韩光林之事上可疑,
首先,韩光林可是他亲自挑选的女婿,再心疼女儿,也没有在女婿亡故后,让女儿断掉跟婆家一切往来的吧?
其次,韩光林的遗物应该在他手里,
天底下哪有岳父保存女婿遗物的道理?
他留存那些东西干什么?
那些东西里除了研究资料外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