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32章 自问
据为己有?不至于啊,古建筑资料固然珍贵,但国人现在意识到它价值的还很少;
与古建筑相关的文物?有可能,但这几年可是考古学界很活跃的时期,如果有什么敏感的东西,那就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漏不出来,
所以——
麻苏月使劲回想唯一一次见到韩光林的情景,当时的他含着笑打量人,然后很温和又别有深意地说了句关豫兄有福,
当时她只觉得那深意,指的是她和关豫的事,
现在回想,越想越觉得那笑容里的内容太丰富,
难道韩光林是和她一样的人?他通过那套绘图仪知道了她的来历?
其实,自从知道韩光林考察研究古建筑时,她就有过这个怀疑,
毕竟,一个非建筑专业的人,又没有家学渊源,不太可能会做这件事,
即便做了,那也是停留在喜欢和欣赏的层面,很难会想到去给古建筑建档立册,
别人不说,就关豫那思想超前又博大的,听说她要干这件事的时候不还多思多想了一会儿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童教授想从韩光林身上获取的,可就是某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喽,
念而不得,怒而杀人,
极有可能!
第二,是在对待关豫之事上可疑,
童教授多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骨子里揣着知识分子的清高和骄傲,这样的人,更不应该会允许、或者支持自家女儿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才对,
别忘了,这里可是个汇集了全国上上下下诸多桥梁专家的地方,如此多同行面前,他的脸不要了么?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单纯地疼爱女儿,看好关豫这个人,想让关豫做他的女婿?
成则成矣,不成就装糊涂,然后用一句不知情来描补?
呵呵,
若说童雅楠那个幼稚的鸡脑子会有这想法,麻苏月信,
但童教授嘛,她不信!
开什么玩笑?
他又不是不了解关豫的为人!
再说,关豫的婚事,可是大桥指挥部上上下下、南市大学学生处及有关老师、老爷子的老部队及相熟战友朋友,以及关家所属街道每家每户都知道的事情!
更何况,结亲又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当老爷子的杀伐决断是说着玩的吗?!
童教授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若是这点事情都看不透的话,那干脆跳河里喂鱼去算了!
所以——
童雅楠的所作所为,是童教授的默许!
或者干脆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再阴谋论一点,是他在利用他女儿!
目的是什么?
关豫,还是大桥?
不,关豫和大桥是一个整体,关豫是大桥的一部分!
关豫掌握着要运用于大桥上的,有关新技术的资料!
大桥则是国之重器!
他妈——
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短而急,大脑缺氧,麻苏月使劲咬了下舌头,再攥拳用指甲掐上掌心,刺痛帮她打开胸腔、驱赶起大脑飞转,
闭眼将时间点沿轴线图逆向往前推,推到童雅楠头一次露面时,那是关豫刚定了要进大桥局的时候,前后脚的,她进了顾问委员会,
难道,那不是巧合?
难道姓童的那时候就盯上了关豫?
那时候的关豫有什么可图谋的?
难道是他掌握的,自己绘给他的那些新式桥梁构图?
那么,他是如何知道的?又想要干什么?
如果是想要学习借鉴,为什么不明着来,他是关豫的老师,明着探讨学问不是更合适吗?
不不不,关豫是个严谨的人,保密和安全意识很强,泄露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他的目标应该是大桥,
或者,单纯的是因为少了一个韩光林,关豫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
麻苏月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被冻住了,江风一吹,毛孔张嘴,冷汗冲破阻滞,稀里哗啦地淌了一地……
他妈——
欺负老实人啊这是!
我不会用诡道,但好歹看过三国!
拳头松开攥紧,攥紧再松开,无意识地揪拽起身旁的青草,石菖蒲,叶片厚实、锋利,还有韧性,
第一把,拽断了几个叶片;
第二把,叶片划破了手掌……
他妈——
破草也欺负人!
想找个东西把手包上,摸了两个兜,发现穷的连个手绢都没有,咬牙起身,一把抓起屁股下的书,使出揍人的力气,扔到了江里去……
“吱吱,啾啾……”几声接近于小婴儿的哼唧声从江中发出,
麻苏月回神,抬手遮望眼,循声找,果见两个噘着长嘴巴的圆溜溜光脑袋浮出了水面,
哈哈,长江女神!
顿时,她郁气全扫,也忘了手疼,呲溜溜沿着水边跑,风吹浪赶,乌发翻飞,水里的书也跟着飞,
白鳍豚好像不怕人,几个弧线跃起,靠近江边,长嘴巴一伸,拱了两下书,大约是发现不能吃,冲着麻苏月吱吱啾啾嬉笑几声,再一个跃起,甩甩尾巴,走了,
走了……
麻苏月:“……”
就想伸胳膊喊:那是精神食粮!三国!能教导我使用诡道的书!
长江女神高冷,走了……
诡道三国高深,漂了……
麻苏月的谋划才刚刚开始……
郝笃修是在麻苏月顺着水边跑的时候找过来的,本来想喊的,又怕把人给吓到河里去,怕挨揍,没敢,跟着一同欣赏完长江女神的倩影才下了江边,
蹲下身子捞起两把水,扑棱了几下头发,而后,展臂对着江水一声长啸,
顿时,一身深蓝色的青年装,被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给点缀的活力四射、神采奕奕,
麻苏月都想夸他一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未及,人家用一句话瞬间将自己的形象给敲打了个稀碎,
他说:“麻苏月,原来你心心念念的大美人儿是这个?这还凑合!原我还以为你想看江豚拜风呢,黑黝黝的一群,对着人傻笑,有什么好看的?刚我还跟宁宁说你的审美堪忧,让她不能跟着你学……”
江豚
麻苏月:江豚也叫江猪,是黑色的,白鳍豚是灰白色的,我是有多色盲才能黑白不分?!
这孩子不夸都嘚瑟,再夸得上天,
遂咽下要夸人的话,收回视线,再度去看即将被江水打成漂萍的书。
郝笃修继续说话:“听人说这东西灵性的很,原来,上游河道,狭窄、礁石多的地方,很多船夜间航行都是靠他们带路,还经常是一公一母一对夫妻同时出来,月亮底下,两条白豚一同起跳,所以经常有人说白豚拜月、江豚拜风……你手怎么了?”话到半截,他看见了麻苏月手上的血。
“没事,被仙人草啃了一口——”
麻苏月信口胡说完,才想起来疼,甩了甩,想用江水去洗,被郝笃修叫住,
“这种水能清理伤口吗?难怪人家说你粗糙,豫哥那么个仔细的人,就不嫌弃你的形象和文化跟性格不吻合?先用这个擦擦,回去再用清水洗。”他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白色,带酱色方格的那种,叠的还挺仔细。
麻苏月接过,抖开,笑出声:“豫哥的仔细只用在工作上,不知手绢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