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凯按照冀娃的建议，开起了在村里算是最高档的麻将，果然有人玩。玩家多数是农村的那些做生意的、开店的、搞技术活的人。有了这桌麻将，加上外面的两桌小的，大小三个桌子，两种档次，一下增加了人气，仅上房这张桌子，盖世凯从二三十元的收入一下跃升到了百元左右。

但按照村里的治安管理条例，超过五元的麻将，就属于赌博，赌博是被禁止的。为了安全，盖世凯和冀娃在调搭子时都比较低调，没实力的人不让进院子。并且进上房玩的人，有的是从商店绕过柜台，从后门进去的。因而，多数人都他家的院子里，还有一桌麻将。

一天，陈占霞听见院子里有吵架声，就从商店后门进院子看看情况，刚进了院子，冷不丁飞来一只塑料盆子，扣在了她的头上。原来，是输了的人欠了赢了的人钱，没钱给，就掏出了两个银元 ，要拿银元抵顶。要账的人一看，一个是袁大头三年壹元，一个是四川省造七钱二分，俗称龙元。要账人说，两个银元，一来他看不懂，不知真假，二来就是真品，也就值个五六十元，抵顶不了220元的欠账，不要。欠账的说值个大头和龙元，都是他奶奶手里的东西，不信拿去让老年人看，看是真品吗？龙元咋说也能卖个一百多元。

两人争来辩去，不知谁在言语上碰撞了谁，最后就打了起来，从房内打到房外。打人者追赶被打者时，发现院子里有个洗脚盆，就顺手抓起扔了过来，结果就打在了陈占霞的头上。由于盖世凯进城批发烟酒去了，陈占霞得知打架的缘由后，气得没吭声，冀娃把打架的人拉开，怎么说服那两人的，陈占霞懒得去理。

盖世凯后，陈占霞把那个洗脚盆提到盖世凯面前让他看，盖世凯见塑料盆子底下破了个洞，问是怎么回事？陈占霞说：“你问问冀娃吧。叫你别招引这些人，看怎么来了，三天不到黑就出问题了。”

冀娃怕盖世凯跟媳妇吵架，就拉开盖世凯，把事情的原因告诉了他。

盖世凯听后，得知是因欠账引起的，就眉头一皱说道：“既然没钱，咋敢打肿脸充胖子？”然后，要来了那两个银元，准备拿去让他爹看。陈占霞瞪了他一眼，说：“你这是赌上的事，能让爹知道吗？我看看。”说着 ，拿去银元反看正看，然后拉开柜台的抽屉，拿出了220现金，算是二话不说地摆平了这个事。

“以后那些没钱的人，就别让玩了。”盖世凯故意冲着那个那银元抵账的人说道。

冀娃见陈占霞拿着银元进后院了，这就往柜台外面的长凳上一坐 ，对柜台里面的盖世凯低声说道：“要支场合，肯定有欠账借钱的事，这个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平时手里准备一点钱，谁加档了，你给借一点。”

盖世凯哦了一声，伸来脖子看着冀娃，说：|“我没钱啊，回来这一年多，盖房子，开商店，用的都是贷款。眼下我得还3万元的银行贷款啊。”

冀娃说：“你没有，别人有啊。”

盖世凯问：“谁？”

冀娃说：“只要你这个摊子需要钱，我拿出三五万元不成问题。”

盖世凯顿时眼睛一亮，微笑道：“你的意思，没钱玩的人，你可以给借？”

“不是白借，至少得3分钱的利息。”

盖世凯惊诧：“哪有这么高的利息？信用社利息不到9厘啊。”

冀娃说：“民间借贷，那跟银行比呢？你们西队的老钱，儿子在省财政厅工作，他从省上弄了贴息贷款，给村里人放，都是一分五哩。咱这是赌场，历来赌场利息就高一点。不信你瞧，就我这个利息，只要你放出话，肯定有人要哩。你是没干过这个行当你不懂，赌场上要有钱哩，有钱，人气就旺，当老板的收入就高。靠一块两块地磨，磨上一年，不如人家几天的收入。你权衡吧，弄这个事，虽然我挣了点利息，但对你更有好处。”

经冀娃这么一说，盖世凯抱着试探的心情，把冀娃放钱的消息给大家放了出去，没想到还真有人要。其中一个人3分利息一下就要了5000元。

无疑，冀娃的资金像个催化剂，一下催高了场合的档次。支在院内的这桌麻将很快就升级成了30、60元的标准。有钱的地方，最有人气。盖世凯的麻将馆像网站一样，一下网住了那些游走在乡间的玩家。由于他的家离集市比较近，且村里的集市，不是每个村都有，而是几个村才有一个集市，加上附近有个公共车停靠站，遇到集日，南来北往的人比较多。有些好赌的人，跟了集后，顺便在这里歇个脚，打个麻将，或在世凯百货商店买个烟啥的，反正，不论是商店，还是麻将馆，生意还这不错。

尤其有了冀娃的资金后，来的人更多了。门面上那间两个桌子，后院一桌，常常有人守在那里，排队似的等得玩。那时，还不是自动麻将桌，全靠手刨，倒这，热心麻将的人不少。盖世凯虽为主人，但有些身不由己。因为玩家像炒股似的，在操纵着他的场合。人家迟早来，他都倒茶伺候，人家通宵达旦，他也跟上熬油掌灯。虽然有点累，甚至有点担心安全问题，但和每天的收入比起来，他还是愿意铤而走险。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盖世凯支麻将，看麻将，挣麻将的钱，天天耳濡目染，加上冀娃的影响，自然有坐不住的时候。陈占霞发现盖世凯玩起了麻将，制止， 叮咛他只管收台费就行了，别落个来五去六的下场。盖世凯哄媳妇：人手不够时才上去玩，平时不玩。并且赢的多输的少。

虽是这么说的，但隔二差三的，盖世凯还是上了场合。偶尔还和几个小伙玩砸金花的游戏。陈占霞发现盖世凯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自己又不能唠叨太多，只好抱了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经营商店和香包加工上。

渐渐的，玩麻将成了盖世凯生活中的一种惯性，每天上午经营机井，下午泡在麻将室，基本不在玩麻将期间开放机井。麻将室与机井，每天在他的生活中有条不紊地循环了起来。

当然，冀娃投放到他娱乐室的那些高利贷，在盖世凯的日子里悄然无声地生着利息，盖世凯只考虑照顾好自己的这几个摊子，好像没大考虑到它潜在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