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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25.回归县衙(一)

“亲爱的父老乡亲, 兄弟姐妹,大叔大婶,大哥大嫂, 我秦大县令又回来了!”秦少杰精神抖擞, 跳下马车, 朝在衙门迎接的秦少文、秦少武、秦少英、朱一筒、朱二条、朱三万等人招手欢呼道。

“爹!”众人齐齐奔跑过来, 无视秦少杰, 一窝蜂冲向马车,扶二位爹爹大人下来,“爹, 您终于平安来了!”

“额,”秦少杰略显凌乱, 回头望望他们, 委屈巴巴, “没良心,见到爹就不理我了……”

众兄弟姐妹簇拥着二位爹爹大人进衙门, 鸡一言鸭一嘴,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爹,这就是我们的鸡飞狗跳县。您看,民风淳朴, 生活富足, 是万里挑一的居住胜地呀。”

“爹, 这就是我们的县衙。虽不比咱在金陵的豪宅, 可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我们在这里其乐融融, 满满的都是爱呀。”

“爹,您一路辛苦,快请进去歇歇,我给您泡药澡解乏呦。”

“爹,您可想死我了,我昨晚还梦到您指导我读书写字呢!”

“爹,二位母亲大人亲自下厨,已备下满桌子好酒好菜,等着为您和秦伯伯接风洗尘呢!”

葡萄美酒倾古瓮,黄羊羹汤满碧盘,异果堆筵,奇花散彩,济楚菜蔬,好不丰盛。众人入席,把盏言欢,济州故事、风俗见闻、家里家常,无一不谈。

秦少杰察言观色,见众人皆欢愉,唯独朱二条细眉紧锁,饭没吃上两口,话也没多说两句,只低头揉捏丝帕,一副“美人卷珠帘,端坐蹙娥眉。不肯吃饭菜,不知心恨谁?”模样。秦少杰眼珠一转,笑嘻嘻打趣道:“二条姐,一月不见,你越发苗条了。怎么不肯吃饭,是又抑郁了么?”

“抑郁?”朱二条朝他翻翻薄眼皮,“自从遇到你们,我哪天不抑郁了?”

“呵呵,二条姐讲冷笑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秦少杰略显尴尬,“诶,我也有个冷笑话,给各位讲讲。话说在济州时,有个算命的跟我讲,我二百岁的时候会有个大劫难。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哈哈!”

朱二条白白眼皮,“咋的,坟让人刨了?”

“额。”秦少杰满脸尴尬,立时无语。

秦少文轻轻叹了口气,在旁忙使眼色,低声提醒四弟不要招惹朱二小姐。

朱四喜也觉察出朱二条气场不对,侧目望望秦少武,只见他自顾自低头吃饭,也不怎么爱说话。为缓解尴尬气氛,朱四喜没话找话,朝秦少武赞道:“少武二哥,你身上这套衣服真好看,以前都没见你穿过。大家看看,少武二哥今天是不是相当英俊呀?”

朱二条不为所动,撇撇小嘴,“我猜他小时候一定偷吃过寺庙贡品。”

“哦?二条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我小时候的确骗二哥吃过寺庙的贡品,后来还被爹将我们一顿好骂呢,哈哈。”秦少杰兴致陡起,“诶,二姐小姐怎猜出他偷吃过贡品?”

朱二条朝秦少武狠翻个白眼,“长得跟遭天谴似的。”

“额……”众人皆显凌乱,低头默默扒饭,开始了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午饭过后,朱四喜找二条谈心,轻敲她房门,“二姐,你在吗,二姐?”

朱二条细眉紧蹙,捂着胸口给她开门,“四喜,是你?”

房门一开,一股药酸味儿迎面扑来,朱四喜恍若回到金陵侯府。

朱二条一副病东施模样,颤手给她倒了杯药茶,“四喜,眼下春暖,正是万物生长,疾病蔓延的旺季。我这药茶里有甘草、黄芪、野菊花、山豆根、蒲公英、桔梗、板蓝根、麦冬、薄荷、马齿苋、穿心莲……有病治病,无病养身。”

“额,二姐,”听朱二条叨念药名,朱四喜耳朵嗡嗡直响,“刚刚听大姐说起,罪臣马辟精的夫人晴荷已到鸡飞狗跳县多日。我知这马辟精被关在衙门牢房,秦家二哥又在衙门帮忙做事,他与晴荷有所接触,也是在所难免。秦二哥为人正直,深明大义,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你大可放宽心呀。”

却见朱二条摇头苦叹,一副哀哀欲绝之容,“四喜,你是不知,那关晴荷虽为昔日黄花,可少武见了她,那是走不动路,说不出话,整天形神恍惚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任我如何劝说,他都不听,每天非见上晴荷一面,方才安心呀。”

“二姐严重了。”朱四喜耐心宽慰,“秦二哥古道热肠,是可怜晴荷千里寻夫,孤苦无依。况且马辟精已被馒头,不,燕王判了秋后处斩,晴荷心中自然难熬,想尽办法救夫,有什么失礼之处,也是情有可原。二姐你大人大量,莫不要跟她一个可怜的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就因马辟精将被处斩,我才担心。”朱二条高瞻远瞩,忧心忡忡,“依少武的性子,见她孤零零一人,定会伸出援手,接回来照顾。说不定,还能将她娶了呢,呜呜……”

秦少杰在庭院闲逛,见秦少武正一人坐在石阶上发呆,忙笑嘻嘻上前搭话,“诶,二哥,你发什么愣呢?”

秦少武扭过头去,后脑勺对着他,“没事,没事,我一个人想点事儿。”

秦少杰嬉皮笑脸,跳到秦少武面前,“二哥,听大哥说你最近手头拮据。是不是在想借钱,又想不出跟谁借呀?”

“你这混小子,又拿我寻开心。”秦少武拍拍秦少杰脑袋,“四弟,我知你找我所为何事。不必多言,二哥我心中自有主意。”

“你有主意啦?”秦少杰歪头逗他,“那跟四弟我叨叨呗?”

秦少武叹了口气,“我考虑很久,大丈夫敢作敢当,若马辟精真被问斩,我愿意为自己曾经的感情负责,力排众议,承担起照顾晴荷的责任。”

“额,这就是你的主意?”秦少杰搔搔脑袋,满是不解,“那二条呢?你是不是也应该为现在的感情负责呀?”

“朱老爷现在虽被削爵,可他名下生意遍布全国,仍可做一方富贾。”秦少武思量解释道:“二条有父母双亲,姐姐妹妹陪伴,富贵小姐,衣食无忧,日后定能觅得十全郎君。而晴荷却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大丈夫当舍生取义,我有责任帮她。”

“二哥,我知你侠义心肠,可你对晴荷是怜悯,不是爱。”秦少杰与他比肩而坐,推心置腹,“别怪兄弟我说话难听,这种怜悯,只会害了晴荷,使晴荷、二条、和你痛苦遗憾一生。”

“这,我也知二条对我真心。我对她何尝不是。她若真非我不嫁,”秦少武愁眉苦脸,“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属平常。大不了我将她二人一同娶了。”

“啊?你怎会这样想?”朱四喜从二条房中出来,正巧路过,听到二人说话,立时来了火,窜跳上前,“好啊,满口仁义道德,其实花心大萝卜一个,亏我还在二姐面前为你好话说尽。”

“没错!”朱三万不知何时,拉着秦少英也跑了过来,一副义正词严嘴脸,严肃指责,“秦家二哥,我告诉你,我二姐对你一心一意,你不能对她三心二意。你若敢始乱终弃,我朱三万第一个不饶你!”

朱三万说着,使劲儿掐秦少英胳膊,挤眉弄眼,“英英,说话,该你说话了。”

“唉呦,二哥,是小万万逼我说的,你可别怪兄弟额。”秦少英翘着兰花指,苦口婆心,“二哥呀,男人应该从一而终,则能三妻四妾呢?况且那个关晴荷,是昔日黄花。二哥,我们兄弟都是明眼人,想当年在金陵,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你呀!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没想通。咋的她来了,你就又神魂颠倒,不明是非了呢?”

“你们,你们,”秦少武涨红了脸,身子微颤,“胡言乱语,你们什么呢!”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太让我们失望了。”朱四喜气得不行,抬杠挖苦,“你现在是不是特希望马辟精被斩,你好抱得梦中情人归?我就偏不让你如愿信不信?”

“唉呦,秦家三哥,你咋就这么不开眼呢?”朱三万滔滔不绝,“晴荷只是个心中惦念夫婿的马夫人。她接近你,不过是想借咱们与馒头,不,燕王的那点交情,帮她夫君脱罪。逢场作戏,过眼云烟,你又何必当真?”

“你们,你们,”秦少武被众人气红了眼,“胡搅蛮缠,不可理喻!我跟晴荷清清白白,天地可鉴,哪由你们胡说,毁人名节!”

“唉呦,这还没娶进门,心就向着她了。”秦少英兰花指乱翘,“你若把她娶回来,还不得五谷不分,六亲不认了?要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寒心呀。”

“唉,晴荷虽然可怜,那也是她自择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命运不济,遇人不淑,咱帮也得有个限度,咋能把自己都搭进去呢。”秦少杰白眼乱飘,“二条姐才是我们公认的未来二嫂,其它人我们一概无视!”

“唉呦,大下午的吵吵什么呢?”秦少文午睡醒来,伸着懒腰出门,“大哥我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都被你们搅了。”

“大哥,你来评评理。”秦少杰忙拉秦少文过来,“二哥不听我们劝告,执意要跟晴荷厮混一起,都引起公愤了呦。”

“是呀是呀,”秦少英翘着兰花指帮腔,“大哥你快帮忙劝劝他啊。”

“你们,你们颠倒是非,不分黑白,”秦少武口战群雄,都急红了眼,“我热心帮助人家,有何不对?!”

“唉呦,都别吵了。”秦少文打着哈欠,安抚众人,“大家急什么,不论什么事,都要顺其自然嘛,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有什么村?!”朱三万火烧眉毛,“眼看着秦家二哥都要把那昔日黄花娶进门来,都没我二姐什么事了!”

“对呀,”朱四喜抓着秦少文肩膀,拼命摇晃,“秦大哥你长兄如父,可不能不管,你得说句公道话呀……”

众人正吵嚷间,胡师爷哆嗦着腿肚子,飞奔进来禀报,“大,大,大,大人!二位,大,大,大人!大,大,大,大事!馒头,不,不,燕王,燕王来鸡飞狗跳县视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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