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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35.第35章

这几日忙殿选和朝政官位的事情, 陆潮汐气冲冲往东宫里面赶,扑了一个空。

科举还没到呢,梁安帝病倒了, 身子不好, 许多事情他过目而已, 处理折子的担子落到了陆矜洲的头上, 但又不能完全放任, 每每都要叫上陆矜洲到宫里去。

批的折子,梁安帝眼睛睁不开,手抬不起来, 但叫陆矜洲念出来,也要彻底过个耳目。

杨管家接待了这位小祖宗, 陪着笑脸将人往里面请, 又吩咐人上好吃的糕点, 陆潮汐踩了一个空,心里没主意, 本想立刻走人。

但尝了一口糕点,觉得好吃,一连吃了好几口,叫杨管家再包些,她要带着回去。

柔然公主在东宫里待得发闷, 她本来在梨园里, 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吵闹, 就看见一个妙龄女子被杨管家迎了进来。

往正堂里面引进去, 声音消下去, 人不见了,柔然公主问一旁的侍女。

“那是什么人?”

她来的路上听人说过, 太子殿下后院清净,明面上的身边没有什么人,不成想养了一个在内宅,如今又来一个闹事的。

真是争吵不断,风评不诚。

陆太子脸虽好,人也不错,但哪里比得上她们柔然的人,她心里的人,柔然的男子亲切,她心里的人更是谁都比不了。

“那是殿下的妹妹,潮汐公主。”

跟着柔然公主过来和亲的有个她贴身的侍女,如今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一个,是陆矜洲叫潭义去挑选精通外邦语的侍女。

给她差遣,也防止她有不便之处。

“既然是殿下的妹妹,我在东宫做客,便去拜见一番吧。”

她在这里待得太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出去又不行,上京这个地方讲究多,未嫁娶的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入乡随俗,柔然公主只有晚些时候才敢在梨园里耍耍鞭子,摸摸她的胡笛。

那是她喜欢的人送给她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回来上京会不会遇见他,上京是最繁华的地方了,他想要出人头地,应当会往这个地方来的吧。

好希望能再见到他。

“这......”

侍女脸色有些为难,陆潮汐最是骄纵,身上的蛮横气息半点不比面前这位腰间挂着小鞭子的公主还要好。

若是两位当面掐起来,那可不好,要如何劝呢?

“不方便么?我只过去喝口茶,和殿下的妹妹打个招呼而已,总不算坏了规矩。”

她在这里实在憋坏了,顺便想知道为何潮汐公主气冲冲进东宫,隐隐总感觉和殿下养在内宅那小的脱不了干系。

侍女不好阻挠,殿下说过尽量满足公主的要求不得怠慢。

这可是未来太子妃,与公主迟早要打照面,想来只是当侍女的想多了,殿下的家务事,殿下的妃子怎么会和殿下的妹妹起冲突呢。

这可是姑嫂关系。

没有冲突的,两方都是知礼数的人。

“没有不方便,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陆潮汐吃得开心,她看着膳房端上的糕点,看到其中一块梅花形状的,忽然想起来藏在红柱子后面,看到小道士从帕子里拿出来的糕点,和这块很相似。

捏起来又看,确确实实很像。

难怪他吃得开心,敢情那糕点的确好吃。

宋欢欢竟然将太子哥哥府上的东西,拿给外人吃。

再者她记得上回来东宫,太子哥哥府上哪里有这么好吃又精致的糕点,太子哥哥向来也不爱吃这些甜腻的糕点玩意。

陆潮汐心里明镜似的,莫非不就是为了那女人。

真叫人心里急,里里外外的,太子哥哥和小道士都被她迷得晃眼了,个个都对她好。

“哼。”

陆潮汐一口一个糕点,气得嚼也不嚼了,就往嘴里塞,恨不得吃完了,一口不留给宋欢欢。

气得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反倒是被气得堵住了嗓子眼,柔然公主进来了,还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先给她递过去一杯茶。

“呛死人,想到她就觉得膈应。”

陆潮汐喝完,才注意到她身边站了个姑娘,发饰衣裳和她的不同,看打扮就知道是陆矜洲接进来那位柔然公主。

陆潮汐站起来,与柔然公主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两人的身份相同,都是一国的公主,但柔然是外邦小国,所以陆潮汐的身份更贵重些,但是柔然公主是未来的太子妃,所以陆潮汐辈分又小了。

面前这位,打量过后,她问道,“你便是我将来的嫂子了?”

陆潮汐站起来,她的身量还要比柔然公主还要高挑些,柔然公主的打扮很利落,但也只是利落,虽然她的扮相很是与众不同,但这身量,这身板,根本就比不过那女人嘛。

到那女人面前,还是要败下阵来。

陆潮汐啧啧道,父皇给自己挑妃眼睛倒是毒辣,怎么给太子哥哥挑了这么个太子妃,腰间别鞭子的,这有什么用啊?

比脸比不过,比身量比腰段,连她都不如。

陆潮汐站起来,“你就是柔然公主啊?”

柔然公主朝着陆潮汐福了个礼,朝她拜见,“柔然朝瑰拜见公主。”

她也没仗着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和陆潮汐打秋风,反而朝她行了一个端正的礼数。

陆潮汐给她面子,也回敬了一个福身礼。

两人坐下,陆潮汐屏退了周围的侍女,才说,“我看着你的年岁和我应当是差不多的罢?”

柔然公主朝瑰摇摇头,“我当比公主要大些,朝瑰今年十六了。”

陆潮汐不是很开心,男人哪个不爱嫰的呀,太子哥哥养的那女人,她派身边的人去打听,这才十四呢,脸还显小。

父皇老昏头了,是没有见识过太子哥哥身边那女人的厉害。

“公主比朝瑰要更小些。”

小就小,她倒是宁愿再小些,最好比那宋欢欢更小,这样子也能有个比得过的。

“你别指望我会叫你做嫂子,你和太子哥哥的事情说不准呢。”

她决计不愿意让朝瑰占她的一丁点便宜,口头上的也不愿意。

陆潮汐看不上柔然,觉得她是小国,自然也看不上朝瑰,柔然国小,兵马不足,不能善待自己的女儿,更是要将女子送去和亲才能保住小国的立足之地。

这样的弱国的公主,她何必要给什么面子。

要是朝瑰更厉害,能够把宋欢欢都能比下去,那陆潮汐自当是要巴结她的,指望着她能够将太子哥哥笼络住,收拾宋欢欢给她出气。

但转念一想,她心里总觉得闷,朝瑰厉害,把宋欢欢收拾出门了。

那幺女不就是巴着小道士更不愿意走了么。

宋欢欢在太子哥哥缠住,定然应付不过来小道士那边,太子哥哥说到底,才是真正愿意帮她的人。

陆潮汐想明白了,心里的鬼主意瞬间就打起来。

太子哥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柔然公主却是一直在东宫待啊,宋欢欢在她这里虽然膈应,但是柔然公主绝对比她更膈应。

陆潮汐从桌上捧了一碟子糕点递给朝瑰,“你吃吃看,好吃吗?刚刚我就是忙着吃这个,都来不及咽下去被呛着了。”

朝瑰不喜欢吃甜的,柔然的口味偏辣一些。

上京这边的口味朝甜,一路上桌上备着的糕点她吃过,太过于腻了,在东宫住上几日,膳桌上端上来的糕点更多,比外面的看起来精巧,但她也没怎么吃。

独独爱一些笋子炒肉,辣椒泼鱼,更尽心意,但这是朝瑰公主端过来的糕点。

她没拒绝,谢过恩,拿了一块,吃进去嘴里,只觉得芬芳香甜,不过分腻,真是好吃极了。

陆潮汐将糕点碟子放在她面前,朝她扬扬脸,很是得意,“味道极好罢,我同你讲。”陆潮汐向朝瑰招手,“你来东宫的日子不长,不知道里头糕点的内情。”

朝瑰挑起来一块,吃下去,“朝瑰愿闻其详。”

陆潮汐指着她手里的糕点,“我素日来往东宫,太子哥哥府上那些厨子也做糕点的,但都没有这般好吃,你吃下去是不是也觉得这糕点是用了心思琢磨的?”

朝瑰点点头,“殿下宫内的侍人很不错,许是想到殿下为男子,不大爱吃些甜过头的东西了。”

陆潮汐瘪嘴,否认她的话。

“才不是呢,太子哥哥从来不爱吃这些,厨子里的糕点是好早就琢磨出来的,但也没多早。”

朝瑰一时之间不懂,陆潮汐不认她这个嫂子,难不成要和自己的言行相悖,说东宫里的糕点是为她琢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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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往自己的身上揽功,我实话跟你讲了罢,太子哥哥府上养了一个侍妾,她生得很美,很得太子哥哥的心意,太子哥哥疼她,好吃的好玩的,处处叫人搜罗来给,多番宠爱,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妹妹。”

朝瑰明白了,她心里猜想,所以陆潮汐今儿个来,是为着宋欢欢。

人都点到点子上了,朝瑰再装聋作哑,恐怕惹了陆潮汐不悦。

“关于殿下府上的宋姑娘,朝瑰也听过一些。”

陆潮汐秉着为她出主意的心意,探过身去和朝瑰讲道。

“你是才来的,虽说名分上更胜了她一筹,但是你也要明白,女子若是没有夫家的宠爱,如何能在府上站稳脚跟,我是看你模样周正,没有那些个狐媚子做派才好好与你讲道,你需记到心里。”

朝瑰公主点点头,“公主好心意,朝瑰受用。”

“受用也要领用,底下伺候的奴才个个都是会见风使舵,你且看看,虽说如今你来了,大家都恭敬着对你,但日子一久了,我家哥哥偏爱谁多一点,伺候的人的殷勤风就要往哪里吹。”

朝瑰公主听得明白,陆潮汐到底和她说的是什么话。

她还没表个态度,陆潮汐端看她的脸色在思量,也就住了口,朝瑰身边的陪嫁侍女在暗处戳了戳她的手肘,示意她听进心里去。

朝瑰这才回过神,笑着对陆潮汐说道,“公主耳提面命,朝瑰一时之间听得入迷了,还望公主接着往下讲。”

陆潮汐觉得有戏,接着同她想法子道。

“你要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啊,优势就是你是新人,新人新鲜。”

“太子哥哥见惯了我们上京城的美人,没有一个能看得进眼睛里的,你是外邦来的,外邦的人更加新鲜,你要运用自己的优势,会些什么,就到太子哥哥面前弄些什么,也要叫太子哥哥对你另眼相待。”

越说越起来兴头,陆潮汐喋喋不休,这才要说到主旨。

“劣势就是,你还要有进步的地方,太子哥哥府上养的那位不就是个能学的例子么,你可千万不要将她撵出去,我们这边的女子要宽容大度,女子若是善妒,定然要将世人唾弃,夫家休弃。”

“我家哥哥身边许久没人在身边伺候,那女子却能近我家哥哥的身,定然有过人之处。”

“你且去与她打好关系,仔细学学她的手腕段子,好用到自己的手段上,一来你善待她能够叫太子哥哥觉得你宽容大度,能做得正室,善待他身边的女人,二来你跟着那女人也学到了本事,一举两得,岂不美好。”

“再且,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要是想搞些什么花样风浪,你知道了,也好早做防备了是不是。”

陆潮汐帮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朝瑰公主点点头,赞许道公主的法子好。

“只是,朝瑰不明白,公主此番前来与朝瑰掏心窝子说这些,是殿下的意思,还是公主自己的意思。”

是陆矜洲叫陆潮汐过来,让她规劝自己善待那宋姑娘的么?

陆潮汐摇摇头,“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眼下我虽然不能直接叫你一声嫂子,来日方长,都是要叫你做嫂子的,不急于一时嘛,我前头的话不是不认你,而是我们要遵着规矩来。”

若是朝瑰公主说漏了嘴巴,叫太子哥哥知道,她竟然插手太子哥哥后宅的事情,只怕太子哥哥要发大火,非将她轰出东宫不可,再不让她来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她再三叮嘱,“你千万不可说漏了嘴,叫太子哥哥知道我与你说过这些。”

朝瑰感念她的恩情,自然是点点头,“公主放心,朝瑰心里有数。”

陆潮汐火没撒出来,搬弄了一番是非,心里却好受多了。

只要宋欢欢被太子哥哥攥在手里,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勾引小道士。

*

陆潮汐打包了好些糕点走,她要拿回去公主府,给府上的人看看,这些糕点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日后就按着这个糕点的标准来。

做成这样的给小道士。

也不是不能去太子哥哥的府上拿,但去多了,容易出事,如今正是个多事之秋,能躲就躲,能避开就避开。

“奴婢瞧着这公主的心思,倒是偏向您这一边的,您得了殿下妹妹的支招,不怕降不住府里没名分的那位。”

朝瑰打发了东宫的侍女去膳房拿糕点,她带着自己的陪嫁坐在梨园的庭院里说着私密话,两人用的是柔然语,音量是平常的没有刻意压低,也不怕被人听去。

东宫里伺候的人虽然伶俐,能听懂的人却不多。

“你觉得这公主来这里苦口婆心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和她不过一面之缘,何必大费周章的绕弯子给我开解,何况公主一开始进来是带着火气,若真是要来找我,来我院子里寻我便是。”

朝瑰握了握手里的胡笛,掏出帕子小心擦拭。

耳边响起来那人的教导——

这世上的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围绕着一个利字,无往不利,亲人亦是如此,况且没有血亲相干的人。

皇室争权夺势,她身处其中,知道其中的厉害。

“我和公主素不相干,我瞧着她进门那会子的功夫,像是来寻别人。”

陪嫁的侍女脸上有担忧,她知道公主心里还牵挂着多年前的那个男人,好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公主喜爱之物,想来只有腰间的皮鞭和金缨回马枪。

公主爱骑马射箭,从不学琴棋书画,手里的胡笛也不会吹,却日日仔仔细细地擦拭。

胡笛虽看不出什么,但胡笛吹奏的多是有情的调子。

陪嫁侍女有心多说一句,“笛子被您握在手里都润亮了,您要忙些,不如耍耍鞭子罢,或者回马枪,奴婢都给您收着呢,殿下好些时日没碰回马枪了。”

“公主不是说,您会些什么就耍些什么吗?”

朝瑰的心思不在这里,叫她放下胡笛,她是万般放不下,殿下身边有人了,她心里也有牵挂的人。

身不由己,心也要束缚么?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什么盼头。

“从前我还说来了中原寻你呢,如今被困在这四方的天里,处处都是规矩,跨出了柔然的荒漠,到了有山有水的地方,又能如何,我又被山水困住,找不到你。”

陪嫁侍女小心提醒道,“您该忌讳了,这番话不该说的。”

朝瑰赌气一般,将胡笛放到石桌上,一时之间不去看,回想起这头的事情。

“你觉得公主进门那会到底是寻殿下还是宋姑娘呢?”

陪嫁侍女道,“殿下早出晚归,宋姑娘虽然不在府上,却也不是出去玩,公主要寻宋姑娘,应当是去国子监,奴婢看,公主八成到东宫里是为了寻找殿下。”

“您也不必愁,管她找谁呢,找谁都对您有好处,公主的话在理极了,您该照做。”

陆潮汐劝的那番话,正是陪嫁侍女要对朝瑰说的话。

至于那只胡笛,那番情意,藏起来就不该挖出来。

“您珍爱这只笛子,奴婢一定会替您好好收着,万不会有一点点损失,您可安心了。”

.......

国子监这边的事情没完,思谦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一个解释,他善解人意,想着被人罚跪在国子监门口不是什么光彩事情。

以为宋欢欢心里难过,也就不去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带着宋欢欢钻洞出去,到一家摆摊的面馆里,给她买了一碗阳春面吃。

这是他常来的面馆,阳春面太素了,又叫摊主给宋欢欢加了两个圆滚滚的鸡蛋。

小姑娘低头吃完了面,鸡蛋落在汤里和着一些青葱,小姑娘低着头,手里握着筷子搅动里头的汤水,就是不见吃。

“欢儿妹妹,是不是水煮的鸡蛋太素了没有胃口,我再给你加些别的罢。”

宋欢欢顿了好久,思谦刚要起身去叫菜,她才抬起头,拉住思谦的袖子,摇摇头,小声说不用了。

见她肯说话,思谦心里稍定,坐下来和她攀谈。

“欢儿妹妹,科举就在后日,我这些日子不得去国子监了,你万事小心。”

他怕陆潮汐又找宋欢欢的麻烦。

宋欢欢盯着思谦的侧脸看,他当真是冷白的肤色,照理说潮汐公主是女子,手上的力气没有多大,那巴掌清脆,打下去红了好一片,两人出来有一会了,还在他脸上挂着拇指印。

好生禁不住,当真是修身养性的道士,不必陆太子皮糙肉厚,身强体壮。

“思谦哥哥的脸....都怪我惹事了,害你挨了打,你冲上来做什么,不必替我拦着。”

这巴掌打在小道士的脸上,事情可就大了,她刚刚一路走过来,就担心陆潮汐回去嘴巴忍不住和陆太子告状,若真是,晚间都不敢回去。

上回虞衍的事情,陆矜洲动了好大气,这会是不是要她的命。

小姑娘心里乱麻麻的害怕,一下子没了主意,脸色微有些苍白。

陆太子若是撒疯,她怎么哄啊。

“欢儿妹妹说的哪里话,见外了,我们不是说好一起作伴的么,欢儿妹妹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思谦的耳朵红了。

宋欢欢觉得眼前这个就好哄多了,都不必要费什么功夫么,扳着手指头算嘛,她只给小道士废过一点点口舌,给他买了一本书,送过一次糕点而已。

果然啊,没接触过世面的男人,一点点小手腕使出来就行。

这么好哄怎么办,日后会不会被人骗走。

“我是为你好啊,那公主下手重,你看你的脸,都打破皮了,女人挨两下大不是什么大事,男人被那么多人当着面打,你的面子都要丢尽了,下次不可以这么莽撞。”

宋欢欢从衣襟里掏出来一瓶小瓷瓶,打开就能闻见淡淡的药味,是上回伤了手,陆太子着人给她配的药膏。

效果很好,抹上去也不疼。

虽然隔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但也足以让思谦感受到小姑娘指腹的柔软,抹在脸上,碰上去的时候,泛起来涟漪和轻颤,拿开的时候,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另一边没被打的脸都红透了,整个睫毛都能看出来他的羞涩。

到了最后,宋欢欢抹好了,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一张脸,觉得好笑。

思谦不知道她抹好了,良久才回神,对上小姑娘饶有兴味的一双眼睛,为了遮掩自己的失态道。

“我、我...我自己来吧。”

宋欢欢把要放到思谦的手中。

“抹好啦,药给你,下回自己抹,后日就要科考,思谦哥哥不要挂着这个彩头去,这可不吉利。”

说到吉利,宋欢欢起身去跟摊主重新要了一碗汤羹来,她端过来,将先前她碗里一直没有吃的鸡蛋舀出来,到清汤里搅合。

放到思谦的碗里,“思谦哥哥用筷子吃,这才是好兆头。”

“方才我拨到旁边没有沾到的,若是思谦哥哥嫌弃,我让摊主再煮两个。”

思谦忙说不用,他看着小姑娘给他拨过来的鸡蛋,心里的涟漪越泛越大了,只想着这是宋欢欢碗里的,再没有吃过,也有口齿留下的呀。

思谦觉得脸热,他没有回绝,两个人作伴,不讲究这些,他这样想。

到最后汤都喝尽了,一口没剩。

两人从面馆出来,宋欢欢低着头走,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话说,一切要等科考之后才有定夺。

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宋欢欢心里想着也该回去。

淑黛被她打发走了,再晚回去,与国子监下学的时辰对不上,杨管家那边不好瞒人。

“思谦哥哥,祝你旗开得胜,考取功名。”

思谦从怀里拿出来一块帕子,看边沿角上的蝴蝶,是上回宋欢欢给他那块,里头包着一根簪子,是鸢尾花样的簪子。

为了打这根簪子,思谦手上攒下来的钱都掏出去了,足银做的。

所以他只能请宋欢欢吃阳春面,一碗素面。

鸢尾花是从前家里养的花,这种紫蓝色的花好看,是思谦放在心里的花,鸢尾花,念念不忘。

他来上京的时候,娘摘了一朵,放在他的细软里。

叫他努力,叫他念念不敢忘,不要像哥哥一样,不曾想有一日,他能将这根簪子打出来,递给一个姑娘。

“欢儿妹妹,我娘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欢儿妹妹上回请我吃糕点,我送你一根簪子,簪子有些素,万望欢儿妹妹收下,不要推辞才好。”

宋欢欢看着他掌中的簪子,这根簪子的确素,不如她新打的松花簪子,不如她脖子上的璎珞圈子。

思谦动作促狭,可以看得出,这是他第一回送小姑娘东西,手脚都张不开。

不比陆太子财大气粗,金叶子丢下来,能把人的头都砸破。

宋欢欢没有接,她歪头说道。

“上回我请思谦哥哥吃糕点,但是这回思谦哥哥请我吃阳春面,我们不是扯平了么。”

思谦词穷,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想着快将簪子送出去,想要宋欢欢收下他,“妹妹给了我药膏,送我书籍,我给你簪子。”

“所以,思谦哥哥这么着急和我扯平呀。”

宋欢欢退一步看她,她半边身子隐在青砖绿瓦下,上京的雨说来就来了,还好这处有房檐,檐下一片漆黑,唯独小姑娘的眸子星亮。

“不是这样的,不是要扯清,一直以来受欢儿妹妹恩惠,我只是想送你一些东西,礼尚往来,往而不来,先生说的。”

仅此而已,这四个字,他说不出口,这四个字太生疏了。

他不会将宋欢欢推远,他想离她近一点。

宋欢欢看他笨手笨脚的解释,平心而论,小道士和她是同种人呐,她对小道士好是不错,只是她的好带有算计,而潮汐公主对小道士也好啊。

若是将来小道士能够谋到一官半职,潮汐公主才是真正成全他学问的人。

小道士被她迷昏了眼睛,都忘记潮汐公主的好处了。

国子监的先生不会不知道思谦在一旁偷听,国子监的先生又怎么不知道思谦给潮汐公主的答案,字字齐全,答无遗漏,那是陆潮汐写不来,不会背的东西。

没有陆潮汐给他兜着,没有陆潮汐给他周全,他不会有今日。

相比之下,宋欢欢觉得她横刀夺爱,她真的好坏,坏透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娘生就给了她一张说不出实话的嘴巴,她的心肠都是摆设。

横刀夺爱,又如何呀,兵不厌诈嘛,先生教的,都是同一个老师,潮汐公主逊色,潮汐公主不敌。

她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想让。

“欢儿妹妹,你收下吧,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不会引人注目的,你收着,将来或许可解救燃眉之急,我的意思是,卖了也能换一点点钱,能吃几碗阳春面。”

这已经是他身上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高高的男人身上都是落雨,肩头湿了许多,暑热一过,上京就爱落雨了,时不时来一场。

宋欢欢没说话,这时候上京城里的灯笼都燃亮起来,长龙一般,还有鼓乐敲击的声音,瞬间就热闹起来。

两人都往巷口看去。

“今日是中元节。”

今日是中元节,宋欢欢都忘记了,今日要去放河灯的,绵绵细雨落下,落到街到上敲鼓的面上,纷纷被击打起来,舞狮的,摆摊的,灯笼一亮,上京街上祈愿的人越来越多。

上京蜿蜒的那条河,旁边站着好多人,河面已经飘了不少的河灯。

小姑娘收下了簪子,拉着思谦往雨里跑,“走走走,我们去放河灯,许愿。”

思谦的心愿有三个,一个是功名利禄,一个和他的哥哥有关,另一个和宋欢欢有关。

小姑娘的河灯飘远了,宋欢欢转过头问思谦,“思谦哥哥许了什么愿望?”

思谦卖关子,摇头不肯说,他看着河灯飘远,只希望细雨快点停,不要将他的灯浇灭了,河水也不要将他的灯打翻。

“说不出来就不灵了。”

宋欢欢诈他,“都是骗人的,愿望当然要说出来,神明顾及不到的地方,还有爱你的人帮你实现啊。”

“思谦哥哥说给我听嘛。”她把耳朵凑过去,古灵精怪道,“哥哥怕说出来不灵验,那我们小声一点好了,不让别人听见,也不算说出来啊。”

思谦不忍心看她失望,也被她之前那句爱你的人帮你实现勾引,就开了口。

“我希望欢儿妹妹一直陪在我身边,和我作伴。”

.......

*

“父皇身子抱恙,倒是劳累了太子,太子应当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千万别在登基之前,被一身政事拖垮身子。”

“得不偿失。”

康王狼子野心都写在脸上了,在皇宫境内就敢说这些,短短几个字,要叫人听得出他话里想要篡位谋权。

“康王的手伸得长,收不回去的话,孤可以命人替你砍掉一截。”

康王虽然不是大皇子,但年龄比陆矜洲要大许多,站他跟前,陆矜洲更要出众。

梁安帝还活着的三个儿子,六皇子没有长开,其余两个,都不像他,更像自家母族那边的人。

康王忽笑,“太子言重,不知道小王话里那句说了不得体,惹怒了太子,什么手不手,我做儿子,当然是关心圣上。”

这话的意思,是当着梁公公的面,说陆矜洲揽权。

陆矜洲懒得和他废话,抬脚就走,刚批了折子,殿试的事情还没有去排查。

康王才来,他想去看梁安帝,梁安帝未必会让他进去,有梁公公在一旁守着,愁什么。

才走几步路,身后梁公公揽人的话传来。

——陛下身子不适,王爷请回罢。

潭义快步跟在陆矜洲的身旁,“殿下,太后那边守着的人传来消息,太后有孕了,合宫里的人嘴巴严,若不是刘大人的妹妹,此番恐要出大事。”

陆矜洲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潭义的消息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脚步未停,甚至说出来的话更是不正经得很。

“孤等了将近两个月,她的肚子才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男人不行,还是太后的身子不行。”

“殿下不处理么?”

潭义心里焦愁,如今是康王在前,太后那边在后头了,殿下竟然还能如此风轻云淡,真是一点都不怕出事。

“父皇还活着,太后要谋逆造反,该处置她的人是父皇,而非孤,真要叫父皇知道,太后给他添置了一位亲兄弟,也不知道是何感想。”

潭义嘴巴一顿,圣上只怕要被气得从榻上坐起来。

“殿下真要将消息说给陛下?”

陆矜洲反问潭义,“为何不说,父皇心思缜密,躺在床上,也要手握朝政,大事不说,就连小小的芝麻礼仪之事,都要孤一字不差给他念出来,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孤为何要瞒着。”

您也不怕将陛下气死,潭义自然不敢说出来这句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

“今日是中元节。”

陆矜洲脚步一顿,看向潭义吩咐他道,“你回去瞧瞧,宋欢欢下了学,有没有乖觉回到府上。”

今儿个也算个大日子,只怕她闲不住往外溜。

陆矜洲手上的事情多,潭义走了,他身边也就没有人帮忙了,本可以叫别人去看,但叫别人,他总是不放心。

梁安帝想找妙龄女子做药引的念头还没消呢,他要防,要护。

宋欢欢在外头玩洒脱了,她从未见过上京如此盛景,自然是舍不得,跟在思谦到处玩,肚子吃得鼓鼓的。

还买了不少的东西,自从跟了陆太子,她手头一点也不紧了。

思谦推攘着不肯要别的东西,只扬起来手,“妹妹给我的红绳就好了,实在不好拿别的东西。”

她买的大多数都是些吃食,宋欢欢带不回去,丢了可惜,宋欢欢劝他。

“思谦哥哥不要与我见外,你要是不拿,那我也不敢要你的簪子了。”

她知道这么一说,思谦果然收下了东西,“都是些吃食,思谦哥哥方才没吃多少,带回去每样都尝一些。”

“多谢欢儿妹妹。”

宋欢欢回来得晚,淑黛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上来拉住着她的手,“姑娘大事不好了,殿下派了潭侍卫回来,谭侍卫不见您,你乱跑的事情只怕瞒不住。”

“殿下之前吩咐,您要是再乱跑,就差人打断您的腿。”

殿下舍不得三姑娘,不会打断她的腿,打断腿这些话是说给跟在三姑娘身边的人听的,淑黛可怕极了。

谭侍卫找不见三姑娘,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上回陆矜洲特意嘱咐了不准宋欢欢出门,府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宋欢欢心里一定,今日在国子监的事情,陆潮汐指定没和陆矜洲说呢,她还有推托之词,不需怕。

“殿下回来了吗?”

宋欢欢往里走,淑黛迈小步子快步跟着,“殿下事务繁忙,没回呢,只有谭侍卫回来了。”

说着这边的事情,潭义已经过来迎了。

宋欢欢进府连个朱门都没有绕进来,还在最外面的廊道处。

潭义快步到她面前,将手中陆矜洲吩咐置下的河灯给宋欢欢。

“三姑娘去哪里了,殿下吩咐了您近日不许外出,为了您的安全考虑,三姑娘应当听殿下的话,不要叫殿下操心。”

见到宋欢欢好端端站着,潭义松一口气,他回去回禀也能不与殿下说。

省得殿下分心,更是焦头烂额。

若是让殿下知道三姑娘今日晚归,只怕殿下那头不安心,要回来收拾,陆太子忙得很,虽然忙,三姑娘这边也顾着,时不时要问。

潭义觉得殿下真是被迷昏头了,三姑娘的本事不小。

“嗯嗯,我知道啦,中元节嘛,我只是回来的路上多看了几眼,没有四处乱跑的,这河灯真好看啊,比我在路上看到的河灯都要好看。”

潭义点点头,宋欢欢平安回来,他也拱手道别,回宫复命。

宋欢欢提着灯往里走,淑黛在她旁边提醒,“姑娘您别忙着看灯了,要仔细台阶门槛,当心摔了自个。”

宋欢欢对这个河灯爱不释手,“有什么嘛,日日都走同样的路,何处有些什么,我都不用低着眼睛看了,自然是知道哪里该抬脚,哪里要拐弯。”

宋欢欢不仔细,眼里只有河灯了,淑黛却不能不留心,她绕过廊道,快步回院子,就见到前头等着一个人,主仆二人都停了下来。

隔得远看不清,但从衣裳打扮上看得出来,是梨园的人。

柔然公主身边的人。

“姑娘,我们绕路走罢。”

淑黛不想让宋欢欢与这柔然公主冲突上,劝她绕路。

宋欢欢没动,她知道避不了,路能绕,人却绕不开,柔然公主派人来,她得去梨园走一遭了,只是不知道柔然公主找她做什么?

宋欢欢走过去,淑黛跟在后面,“宋姑娘,我家公主请您过去喝茶。”

“你们柔然人,上京话都说得这般好么?”

朝瑰的陪嫁侍女但笑不语,领着宋欢欢去朝瑰公主所在的梨园。

宋欢欢进了园子,陆太子派来伺候在朝瑰身边伺候的人都惊慌了,太子殿下嘱咐过,不要让公主和姑娘打照面。

适才,朝瑰公主支走她的侍从,竟然是叫三姑娘过来。

殿下知道了,肯定要怪底下人看管不力,侍女开口劝道,“公主,夜深了,奴婢伺候您休息。”

说的是柔然话,宋欢欢听不懂,柔然公主用上京官话回绝,“有贵客来访,我做主人的,怎么能抛下贵客不管不顾。”

宋欢欢很懂礼数,她先朝柔然公主行礼,乖声问,“公主深夜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柔然公主叫她坐,又屏退了周围的人,“朝瑰初来乍到,和姑娘同处一个府上,却没有在一处说过话,是朝瑰礼数不周全,有什么差错的地方,还望姑娘见怪。”

离得近了,朝瑰这才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妙人。

眉目无一处生得不好,难怪陆太子养她,对她上心,这般美貌,放便整个柔然,都没人比得过。

“姑娘何处买的河灯,真是精巧。”

宋欢欢不答话,柔然公主又找了别处的话和她搭。

宋欢欢担心言多必失,对于柔然公主问出来的话,要么点头要么嗯,基本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还是想不明白,柔然公主叫她过来,为了什么。

“殿下对三姑娘很是宠爱。”

朝瑰说了许多,唯独这句话让宋欢欢耳皮子动了一动,她眼观鼻鼻观心。

“殿下只是看着我可怜,给些施舍罢了。”

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得这样低,朝瑰哪里知道她是个什么主意皮子,一时话不好接了,便给她送了一些东西。

“今日叫着姑娘过来,不为别的事情,只是想给姑娘送些柔然的吃食。”

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朝瑰打开盖子,端出来递给她,是少见的一些吃食,宋欢欢的确眼睛看过去,她就馋一口吃的。

闻着鼻子动,也就没推辞了,谢过柔然公主的盛情。

宋欢欢的嘴巴严实,一时之间根本就套不出什么话,好在朝瑰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姑娘,柔然公主给您的东西,您可别嘴馋都吃了,先给奴婢,奴婢叫人试试里头有没有下东西。”

宋欢欢撇撇嘴,“不会,我看着她不像是会在里头下东西的人。”

就在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料想那公主也不敢的,她就赌了柔然公主不敢,“为了您的安全,您就听奴婢的罢。”

淑黛执意如此,宋欢欢瞒不过她,只好说行行行,“你找人来,也防着一些别叫人吹了风到梨园,被柔然的人知道。”

“姑娘放心,淑黛会做好的,不让姑娘为难。”

*

科举的前一日,不必上国子监了,宋欢欢宅在东宫里,乐得清闲。

她睡到日上三竿,谁来都不见。

这个谁特意吩咐了淑黛,特指朝梨园那位,不管朝瑰公主和她套近乎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都不能掉以轻心,真让人被哄得说了话。

万一朝瑰耍什么心计,她难得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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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一反常态,半夜邀请她去做客,还给她送吃的,隐隐约约宋欢欢在心里总觉得和陆潮汐脱不了干系。

科举的殿选很快过去,宋欢欢在东宫里拜拜,求人保佑思谦一举高中,接下来的几日更是忙碌。科举之前的事情多,科举之后的事情多,算算日子,宋欢欢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陆太子了。

期间潭义倒是回来过,倒是陆矜洲真是好久都没有露面。

清净的日子维系了小几日,淑黛今儿个给宋欢欢梳妆的时候,凑到她的耳边说,“姑娘,您今儿个要好好备着呀。”

宋欢欢不解,“为何?”

“姑娘您忘了,今儿个是您的及笄礼,殿下晚间一定会回来的。”

淑黛埋怨她不上心。

宋欢欢心神一跳,她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饱,身上的衣裳都紧了,淑黛挑了上好的布料,重新给她裁了好几身。

“姑娘的好日子要来了。”

什么好日子,是噩梦要来了罢,淑黛不提起,宋欢欢都要忘了这件事情,她哪里记得嘛,她的生辰及笄礼早就过了。

她今年不是十五,而是十六了。

不成想,真是不成想。

“淑黛啊,殿下这些日子忙,你别吩咐府上张罗了,劳神伤财又废人力,我们不要给殿下添乱子。”

她一点都不想大张旗鼓,只想快点过去,最好不要有人提起来这件事情。

淑黛笑眯眯和宋欢欢讲,“那需要废什么呀,殿下瞒着您呢,姑娘的及笄礼早在上月,殿下早就命杨管家备下了,只待今日,殿下忙完了政事,一定会回来陪姑娘的。”

宋欢欢脸色不好,如何是好,她都忘了这件事情。

“早备下了?”

“是啊,宫内今日忙匆匆的,侍女跑了好几趟,都是在给姑娘布置,好替您过生辰礼,殿下宠你,奴婢没有说错罢。”

宋欢欢欲哭无泪,她可经受不起。

这宠可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够得来的,分明是陆太子心怀不轨。

“殿下繁忙,科举之后要处理的事务更多,你千万不要叫人去叨扰殿下,生辰礼,什么时候过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时。”

淑黛给宋欢欢捧了一件绣了鸳鸯戏水的肚兜递给她,这件私物,只有这点东西绣着的鸳鸯戏水看着还正经一点点。

宋欢欢看着没多少布料的肚兜,脸霎时红了,她好歹也是脸皮子厚的人,风里来去多少趟。

却也忍不住惊呼,甚至站起来。

“这是什么?!”

鸳鸯戏水的花样,还是镂空的?!!!手指能够穿过其中的缝隙,真到了身上,露腰肢便罢了,该遮的地方一点没遮住。

有什么用,“拿走拿走!”

她将淑黛给她准备的好物件撂了很远,眼睛都觉得污了,她明哲保身,这玩意,会把她的命都折进去的。

谁给绣的,分明就是不规矩的东西,这玩意能穿身上么,她不想做个表里不一的人。

“姑娘,您丢了做什么呀?”

淑黛捡起来,拍拍上头的尘,揉成一团塞到宋欢欢的手里,给她挤眉弄眼,“姑娘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柔然公主一来,您也要学会往殿下身上费功夫啊。”

“奴婢知道姑娘您有计谋,但也该有些外力的帮助嘛。”

宋欢欢惊悚地看向淑黛,“这东西是你缝的?”

淑黛点点头,“姑娘不要推辞,奴婢听人说柔然的女子能放得开,姑娘不甘示弱,才能留住殿下,不要浪费奴婢为您裁的好心意。”

当真是谢过了,宋欢欢揣手里丢也不是,藏起来也不是。

*

“殿下,您要的酒,世子说,这酒烈,少饮为妙。”

今儿个是三姑娘的生辰,殿下一直记着。

潭义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他出门取酒的时候,殿下的脸色还是好好的,怎么取个酒回来的功夫,瞧着阴森森,站旁边都觉得寒气逼人。

陆太子忙了一阵,可算是要将殿试的答卷都刷过一遍,在最后这一篇,却停了下来。

潭义伸头看过几个字,瞧着答得挺好的,比前面几个要好太多了,有理有据,足以,让人一目了然。

而,殿下为何脸色却不好起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矜洲放下笔墨,他批阅题卷,向来是不看名字的,如今那双眼睛却钉在了虞思谦这三个字上。

此人,没有印象。

殿试的考生多,他做主考官,在主位上,未必都能瞧见脸,下头的人低着头写字。

虞思谦,陆矜洲在心里默念。

也是姓虞?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更巧的是,为臣难论,他从未对外人说过,只有幺女。这人的开头几句,与他当日吐出来的那几句话,半字不差。

抛开前面的不说,后头写得都没有离题偏远,反而很有主见,是个能用的苗子,但陆矜洲心里灼得难受,虞思谦的卷面边都被他捏破了。

指骨攥得发白,看得让人心惊胆寒,仿佛暴雨来临的前兆。

行啊,真是太行了,他不过是撒手没管几日而已。

究竟是谁惹了殿下.....

陆太子半响才松开手,宋欢欢向来口无遮拦,指不定她是被人利用,亦或者在国子监说漏了嘴,她年龄还小,胆子不可能这么大。

这是科举的卷题,泄题的后果,她不会不知道。

是啊,那幺女最怕死了,不会不惜命。

上回因为虞衍的事情,她被陆矜洲唬了个实实在在的,舌头都在打结,她说她不敢了,陆矜洲回忆起,小姑娘哭诉委屈的脸蛋,鼻头很红,她很委屈。

是真心知道错的模样,她说过,她再也不敢了。

虞衍是外男,虞思谦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要命了,那幺女长了稀罕人的肉,个个姓虞的人,都往她身边凑,是也不是。

许是说漏了嘴,叫有心人听见,顺势记下了而已,话随虽这般想,陆矜洲另一面又聚德不可能,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若说是巧合,这巧合,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不是巧合,也不是出了差错,而是有人将他的答案泄露出去了。

这个人,除了幺女,没有别人。

太子气极反笑,太后和康王的事情尚且都不配让他动脑子。

那幺女,真真切切,要给她赞一句,有本事。

念头翻来覆去,不确定的答案搅得他头疼,只怕是有心的,他好似在替宋欢欢开脱。

会不会是为了报复,闹小孩子脾气,心里不满,他讲那公主带回来,所以跟他赌气闹上了,与人多说了几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又或者是为了讨他的欢心,抄录这句话下来人,让人解惑。

“去和刘珏和方响拿这个人的策论题过来给孤,潭义,你去查,虞思谦是个什么人,和虞衍有什么干系。”

陆矜洲心里的怒气一点点积升,除了烦宋欢欢和外人勾结,更烦这个男人,

男人在心中嘲,她是不想活了。

上回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如今要诈她,就要知道,宋欢欢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个男人勾搭接触上,究竟在什么时候。

不要命,那就送她一程。

宋欢欢,安安稳稳跟在他身边就这么难?外面的男人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

想到这里,陆矜洲也不想等到潭义回来了,丢下桌面上懒得整理的题卷,拎起来一侧的酒,大步流星出了勤政殿。

也不等马车,独自骑马回了东宫。

上京又落雨了,陆矜洲回到东宫的时候,一身白衣的边角都打上了泥点子,衣裳都湿透了,守门的侍卫见到他,惊呼一声殿下。

陆矜洲一言不发,拎着酒走。

东宫燃了灯,每一条廊下都明亮,他吩咐人准备了好多精巧的吃,摆在东宫寝房的院子里,都是一些费心的东西。

东宫从来不会有这些东西,儿女情长的玩意。

那幺女一来,好多事都变了,都是他亲自吩咐人给她费的心思,包括那盏河灯,陆矜洲一度觉得自己是被迷昏了头。

他的手能握枪,能捏刀,能拿剑,能挽弓,能批折子,什么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给女人编织河灯了。

陆矜洲,该说你手巧,还是鬼迷心窍了。

宋欢欢本来在寝院里,但是下雨了,她又跑回了寝房,就在案几旁边坐着转杯子玩,禁不住淑黛一直在她耳边规劝,宋欢欢到底还是穿上了鸳鸯戏水的肚兜。

明明外头的襦裙都系了好好的,带子一点没有松开,但是宋欢欢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到那镂空能穿过手指的地方,就觉着她整个人都是光着的。

寝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宋欢欢惊得站起来,忙扭头看。

杯子被她转跑了,还好案面够宽,没有掉到地上,否则这两只配对的白瓷玉杯,定要形单影只。

实在可惜,如今宋欢欢却忙不得可惜,眼下她眼皮跳。

看见携了一身风雨,手里提着酒瓶子,目光渗人盯着他的陆太子,只觉得背后寒津津的。

莫名让人觉得怕,出了什么事?

陆矜洲垂下眼,直接问,她不会说的,宋欢欢那张嘴,向来只听对她有用的话,一些用来哄他好听的话。

“殿下,您身上被雨浇透了,外头雨好大,潭侍卫怎么不给殿下撑把伞?”

宋欢欢先开口,她张口埋怨的人是潭义,怪潭义没有伺候好他。

“前些时候不是还在跟孤生气耍横么,怎么,不等孤给你个交代,三姑娘自个好了。”

陆矜洲拂开宋欢欢要给他换衣的手,将酒放在桌上,扶正了翻到的白瓷玉杯子,又取来另外一只,拔开酒塞子,两杯都倒了满上。

“坐下,今儿个你生辰,孤命人挑来了好酒。”

这是不提柔然公主的事情,宋欢欢还没叹出一口气,心又提起来。

“殿下,奴自幼喝不得酒,上回奴同殿下说过的。”

陆矜洲记得却装聋作哑,他记得又怎么样,冷冷给她寥寥几语。

“不要不听话。”

陆太子盯着她的眼睛,抬起面前的酒杯,兀自饮尽,兴头看起来不好,那酒喝起来像是泄恨。

门外的雨飘了一些进来,宋欢欢走过去将门阖上,外头的雨不小。

挡住门外的雨,重新给陆矜洲拿了一身干净的中衣。

“殿下要喝酒,奴会陪着您,只有一点,殿下身上的衣裳都湿了,穿在身上久了,人的身子就是铁做的,也会捂出一身铁锈,奴替您换下来罢,穿上干净清爽的衣物,奴再陪您喝酒好不好?”

陆矜洲微勾起唇,皮笑肉不笑。

他哪里不知道宋欢欢打什么鬼主意,只拿件中衣,换着换着,还不滚到床上去,手段真好啊,这么会算计。

哪里像个十四的人。

“不急。”

陆矜洲幽幽吐出两个字,宋欢欢都能闻到他鼻息带的酒气。

沈煜给他的酒厉害,一个人喝不爽快,这女人嘴里没个实话,非给她灌醉了,老老实实讲些真话出来。

人不都常说,酒后吐真言,他要看看虞姓的男人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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