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忽地出声，倒是让高衙内吓了一跳，急忙踩了擦口水。

“什么甘蔗男？什么意思？”高衙内对于肖然的话，总是有一半听不懂。

呃，肖然语塞，一时兴起，倒忘了场合，不过可不能说是渣男，还是换个说法，咳嗽两声，小声道：“就是说你玉树临风，犹如甘蔗一般挺拔，结实。”

听到这里，高衙内倒是笑了起来：“啊，那还是略逊肖兄一筹。哈哈哈。”

真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肖然倒是觉得这高衙内倒满足了他对古代纨绔子弟的所有幻想。想了想，又道：“你跟我说实话，这样出去了以后我就不告你，反而给你甜头，认你这个所谓的生死兄弟，何如？”

点点头，其实从心里就挺佩服肖然，无奈自己人微言轻，不拿肖然出来镇镇场子，在这寂州，还真只能靠他老爹旧时的威名，总是被说胸无大志，任谁心理也会滋长负面情绪。

“第一，你查过这个女子的底细，具体查了哪些东西，都告诉我。”

“第二，这寂州的特别之处，近来发生过哪些大事。”

“第三，路成御的为人处世，我都要知道。”

听得肖然说了三点，高衙内倒是多了几分苦涩，要是发现是从他嘴里流出去的，恐怕今后没有好果子吃。看得出来他的烦恼，肖然又说道：“放心，等我证明身份，自然不会连累你，反而记你一功。”

“啧，好吧，那我都说了肖然兄弟，你应该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出尔反尔的人吧。”最后再确认一次，高衙内才能安心。

“南轩一战，为国为民，本可逃离，却留下再战，此番行举，还不能证明我肖然的为人，那真是当真可悲。”肖然依旧闭目，气定神闲。

“好好好，我说，我说。”高衙内状作思考，过了半晌才回答。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的锋芒，眸中仿佛有面镜子，反射出最真实的样子，当他开口，肖然便知道此人绝非凡俗。

“这第一嘛，这小娘子的异常之处，自然可见，痴痴呆呆的，所以让我的手下把整个寂州的出入明细的通关文书都查了，要说奇怪倒是也有，就是半月前有一辆来自北昭昭州的马车，刚入我寂州之后，不过半日又匆忙离去，通关文书上写是运送粮食，可是印有皇家的印记，自然是不敢查，小小马车上也不见有粮食，不过却被路成御压下来了，我跟那侍卫是哥们，所以喝喝酒聊天，无意间听到的。”

“这第二嘛，寂州的特别之处，就是三个字，孤城闭。与外界交流甚少，一日可见的通关文书不过一手之数，至于为何如此封闭，也是这位路成御路巡抚来了之后采取的手段，我们也不得而知，其次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路成御来了之后，便是兴建了一个兵营，每五年征一次兵，家中只要年满十五的男子，就必须参与征兵检测，只有不够格的才能被退回。但是因为入伍后的俸禄不错，其家人每月可有一两的酬劳，因此积极参与者众多。”

“这第三嘛，路成御为人倒是和其他官员略有些区别。自古以来，骁勇善战者，为士。文韬武略者，为官。为官须作相，及第必争先。但是路成御不一样，他无欲无求，反倒是放任我的无理取闹，甚至还将一些权力，下放给我爹，一来说是为了钱，但是却不骄奢淫逸，我其实就想试试他的底线在哪，没想到今日，便触及到了。”

肖然在听到第二条的时候，就已经坐了起来，略有一点目瞪口呆的样子，本以为是纨绔子弟中略微有文化一些的，没想到这次还碰到了一个异样的纨绔子弟。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肖然狠狠一吞唾沫，发出了“嘶——”的声响，看了看面前这个一本正经说正事的纨绔子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怎么了？我说的可是实话，没有半点虚假。”高衙内见到肖然一脸的犹豫和彷徨，感觉他在怀疑，急忙道，“虽然其中包含自己的猜测，但都是有理有据。”

“咳咳，等等，”肖然迅速摆好自己的姿态，靠着栅栏，“你，你好像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你到底什么身份？”

听到这高衙内忽然神秘一笑，也往前凑了凑，道：“其实我……”

话语被外边的脚步声打断，刚刚转头就看到了路成御走了进来。

“路巡抚怎么来了，是来给我赔礼道歉么？”肖然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腰后，颇有些桀骜之气，就算身在牢狱，也不能丢掉驸马都尉，户部侍郎的威风。

路成御闻言呵呵一笑，道：“本官堂堂正二品，就算你有靠山，在这里，哪轮的上我给你道歉！就算在南轩，喊你一声肖大人，也是给足了你面子！”

“我爹可是从一品，我劝你谨言慎行。”肖然不以为然，忽然挑眉，“这么说，你是知道我的身份，肖家肖然？”

路成御波澜不惊，负袖四顾道：“哦？你是不是，有何关联？无甚要紧罢啦。”

闻言眉头一皱，马上明白了这路成御是要翻脸不认人，打算坚持赖到底，可正如刚才高衙内所言，这寂州可是长烟落日，孤城闭！消息流通缓慢，这么一来就算他肖然杳无音讯，查到这里，也有大把的时间清理。

踱步走来，看了一眼高衙内，又看了一眼肖然，道：“没想到让你肖然搅和进来了，该说你命不好呢，还是该说你自找苦吃，爱出风头？”

停在了那一老一少的牢房前，路成御仔细端详着那女子，道：“想必你也认出来了，他就是苏青青。只可惜啊，她记不得你了，也记不得我，我一介小官，如今却有主宰皇室的命运，说来可笑，说来可笑啊！”

“路成御？你认识她？我说你怎么有意无意要把我往米铺引，原来就是为了让我……”高衙内正欲继续说，却被路成御截断。

“好了，衙内，今后你的日子还是依旧，我不会过问，但是今日这里的三个人，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还是那个纨绔子弟，我还是那个碌碌无为的庸官，何如？”

“这……”有些惊讶，但是更多是犹豫，高衙内看了一眼肖然，见他依旧气定神闲，又看了看路成御，若是无事发生，今后这平静的日子也是能够维持下去。

“善为官者，当为士人，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正欲表态，却听得肖然突如其来的一句，倒是一时间愣了神。

肖然作为武替演员，台词虽然不多，但是每一句台词都刻在心里，这个素养使得他现在能够脱口而出，神色，动作，举止，恍若提早排练，一气呵成。

路成御微微皱眉，难得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愁容，便是打手一挥，目光如炬对着高衙内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他蒙骗了？看来肖大人，确实是油嘴滑舌，谎话连篇，忽悠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过奖了，万般皆是命这种话我实在是听腻了，不求一帆风顺，但求乘风破浪，”肖然嘴边勾起一丝戏谑的笑，低沉的笑声逸出口，“路巡抚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这里困得住我吧？”

路成御轻笑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道：“南轩一战，着实令本官大开眼界，若无万全之法，岂不是亏待了肖大人？”

闻言先是不屑，内力暗自涌动，却发现停滞了一般，隐隐之间使不上劲来，不过肖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随性地坐在了地上，说道：“那就试试。”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高衙内也毫不示弱：“哼，对啊，路成御，有本事你就试试！”

肖然心头一颤，如今他全身气力尽失，若是现在动手，恐怕还真是九死一生。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肖大人啊，若你真的有还手之力，岂会流落在这里？这薄如蝉翼的墙，怎么都打不穿呢？”早已在这牢狱里洒了软筋散，有备而来，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夜晚，到时再行事也不迟。

“自以为是可不是好习惯。”肖然眼皮半点没掀，平静得似乎没有听到声音。

路成御眼神对上了坐在一边的守卫，散发出来的武宗中品气场极为浓厚，几乎要突破瓶颈，达到上品，一个小小的州县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武宗坐镇，这其中匪夷所思的地方，还有很多，这寂州的“孤城闭”的名号，又蒙上了些许面纱。

低语几句后，路成御脸上地愁容不减半分，踏步而出。

犹如慵懒云层之中悄然涌动的惊蛰，肖然明先感受到了那位武宗散发出来的杀意，肖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次踢到了铁板。

肖然运功起来，想要赶紧恢复功力，前几日的剑引星辰让他的内力近乎干涸，如今要重新恢复，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但是眼下的危机，已然迫在眉睫！

微微抬起眸，凌厉的目光让高衙内也是不由得额头冒出浅浅的冷汗，那道目光绝非二十出头的少年可有，眼中的狠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酿成，这肖然，绝非等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