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煜被带着上山去了，前后都有人看着，那个穿官服的人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霖煜，不苟言笑的样子使得霖煜毛骨悚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由不得他说休息了，及时累的脚底长泡都得不停地走，这些人一看就是长时间呆在这山上的，爬山就像是如履平地似的，连大喘气都没有。

半山腰往上之后的风景也非常不错，但是霖煜只看着地面，根本无心去赏景，只想着到时候如果发生意外的话怎么脱身。

爬了许久，终于看到了山顶，抬头看去，万子言正站在顶上俯视着他们，霖煜渐渐靠近他，等到了跟前，万子言屏退左右，只剩下他们两人。

万子言像霖煜拱手行了个礼，霖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慌得不得了。

“大人，下官没想到，您竟然亲自来了，半山腰那些武夫不懂规矩，还请大人见谅。”

“万大人，没想到小小的瑜关城的山里，居然有这种地方，真是让人意外。”霖煜看向万子言身后的建筑，高高的围墙后面是两排长长的房屋，为了掩人耳目，所有建筑都是灰白色的，围墙外面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远远望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几间房子。

“大人您应该是初入官场吧，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地方，只不过鲜为人知罢了，有的处于闹市，有的处于街旁，像咱们瑜关城的，就建在山中，可是人们或许永远不知道自己隔壁屋里头到底是做什么的，就像山脚下那些人，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做实验的地方。”

“做什么试验，用猴子？”

“放心，无论用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就这么告诉我了？”

“不然呢，让大人您一个人偷偷进来看，与其那么谨慎劳累，还不如由下官带着您进去看一眼，好让大人的好奇心彻底得到满足。”

“那满足了之后呢？”

“送大人下山啊，行了，大人，里面请。”

走进围墙内，院中也全都是树木，和外面山里一模一样，杂乱无章，灰白色的房子显得特别突兀，地上都是落叶，看样子是长久无人打扫，却被万子言告知是故意不打扫的，都是为了把这座建筑物掩藏在山林之中。

第一排房屋没什么特别的，里面不是做试验的地方，此刻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地方很干净，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墙边有很多很多抽屉，全都上了锁，霖煜指了指抽屉，对万子言问道：“这些抽屉里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全都上锁了？”

“都是些陈年资料，想必大人应该不会感兴趣，而且下官也没有钥匙。”

“你们瑜关城就把那些旧资料全都放这里？”

“对，瑜关城的府库地方小，这些资料又不能扔，就只好把没用的搬这里来了。”

“后面一排房屋呢？”

“自然是做试验的地方，大人，请。”

穿过第一排房屋，走进第二排，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霖煜捂着口鼻才能进门，但是万子言就像没事人一样，直接推门走路进去。

进了门，空气中就不只是弥漫着臭味了，还有一股浓浓的药草味。

“大人，您给的药方，正在药炉上煎着，大概再过一会儿就好了，请大人在此处稍等片刻，下官去找一只试验用的猴子带过来。”

“你去吧，本官随便看看。”

本以为万子言离开后，会有人暗中盯着他，可是观察一圈下来，确实没有人，煎药的小吏不停拿扇子为炉火扇风，药香覆盖了屋内的臭味，霖煜就刻意靠近点，让自己不要再去闻臭味了。

等药煎好了，万子言还没回来，霖煜守着药炉，看着原本热气腾腾的药慢慢转凉，不过这样也好，过会儿猴子来了可以直接喝了。

万子言终于回来了，但是没有带着猴子，而是把霖煜拉到隔壁房间的门口，这里有一块屏风，可以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里面的景象。

药被人端了进去，放在房里的桌子上后赶紧跑着离开了，接着两个带着手套和厚面巾，几乎全副武装的人拖着一个病怏怏的人来的桌前。

霖煜看向万子言，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猴子？”

“对，不过都是城里的死囚，刚进城时就像你说的，猴子和人到底是有所区别的，想要用人做试验，就像现在这样。”

“我只不过随便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

“不管大人您说不说，都是这样的。”

“所以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猴子，全都是活人试验？”

“对。”

“好狠的心，怪不得那些太医不待见你。”

“下官说过了，其实好多地方都有这种地方，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你让我看到这些东西，就不怕我回京告诉皇上吗？还是说要把本官灭口？”

“没有没有，大人误会了，我们能在虹都的土地上做这些，自然是被允许的。”

一听这话，霖煜愣住了，这居然是被允许的！拿自己同类做这种事情居然心安理得？

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如果万子言没有撒谎，那这个虹都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大人，下官知道，你一开始是希望用人来做试验的，但是被下官一句话给否定了，可那时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太好，所以就找了个借口糊了过去，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说出来就没关系了。”

万子言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个看上去相貌堂堂的年轻人，面对这种不人道的事情竟然能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

“你做这个多久了？”霖煜问道。

“十年了吧，那时候我还是在宫里头当差，不给人看病，只研究这些，虽然是能允许的，但是因为立场不同，被你带来的那几个太医孤立了好几年，大人您不会也看不起我吧。”

这样的人总是存在着危险，霖煜可还想要活命呢，于是他就先依附着万子言，说道：“既然是陛下应允的，本官也不好说什么，万大人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报效朝廷罢了，没什么立场不立场的问题。”

“真的吗？”万子言不是太相信面前这个人。

“当然了，万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在朝中也算是个异类，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会求雨，可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朝中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就算相信的也绝对不会与我交好，理论上，咱们是同一类人。”

万子言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拉着霖煜看里面的人强行给那个病人喂药。

虽然这里没有敌人，但是霖煜看的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