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把孟攸炎给直接带离了瑞雪宫，皇后都没有资格拦着，这下子彻底完了，皇后帮他决定好的未来彻底要被打乱了。

孟攸炎直接被关进专门关押皇室宗亲的正风司，等待皇帝发落。

乔然知道了消息之后，手中的茶杯都掉了，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就朝虹都宫方向奔去，她还不知道孟攸炎已经偷听到她和芸儿的对话了。

到了宫门口，毫不疑问的，她被拦在外面不让进去，无论怎么求都不行，等了足足有半日，守门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还是不走。

最后干脆直接跪在宫门口，依然无人理睬她。

皇帝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终于要着手处理这件事，他没有让人把孟攸炎带到自己的书房里，而是亲自前去了正风司。

相比于其他牢房，正风司的环境算得上非常不错了，没有脏乱差的现象发生，毕竟关在这里的都是王公贵族，皇室宗亲，就算沦为阶下囚，也比别人位高一等，没人敢怠慢。

里面的起居用品都比得上民间的富贵人家了，除了没有自由和无止境的审问，其他的各个方面都不会有任何烦恼。

孟攸炎在里面当然被招待得极好，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给他用，才进来半天，就已经有几十个狱卒前去送礼了。

皇帝一进正风司，狱卒们就不敢造次了，他来到专门用来审问的大厅里，等着孟攸炎被带过来。

不一会儿，孟攸炎就大摇大摆地过来了，他没有跪下行礼，只是简单地做了个揖，就像是在寻常老百姓家里一样，皇帝很生气，但装作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豫王为何不跪？”

“我母后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说得对，所以罪臣从今往后，不会再跪任何人了，请皇上见谅。”

“你的意思是不认朕这个父皇了？”

“罪臣不敢，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能自己做，再怎么求也没有用。”

“说的不错，不过就为了豫王妃的两个师姐，值得这么拼命吗？”

“值得。”

“那朕现在告诉你，你的王妃在宫门口跪了半天了，你很爱她，可是你自己都身陷囹圄，没法救她，怎么办？”

孟攸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清楚地明白，以他现在的处境，没有办法救乔然，除非跪下来求饶，但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自己的脸面就彻底丢光了。

皇帝逐渐展露出一点点笑意，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连自己的王妃都救不了，还能做什么？你是朕的嫡长子，不是街头的混混，无论什么事情不可任性妄为啊！”

温婉的声音却让孟攸炎毛骨悚然，几句简单的话吓得他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乔然的两个师姐就活该被绑吗，最起码要让我知道她们在哪儿，是否活着，对不对啊，父皇？”

“知道了之后呢？你是不是就要去把她们带出来，好让你的王妃开心，对吗？”

“这难道是个错事吗？她们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对待，若是犯了法，就该拉出来由各司审判，我无话可说，可她们是无辜的，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凭什么要像个犯人一样失去自由？”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你说的都对，可是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基于自我的利益上的，朕与你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若是不这样，你，甚至你这一脉，以后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说不定还会彻底断掉。”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与您的其他儿子究竟有什么不同！”孟攸炎怒吼道。

皇帝没有生气，反而出奇的平静：“朕是不会说的，你母后也不会，你也不要指望别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不在了，不过炎儿，朕像你保证，你只管放心，你是朕的嫡长子，九五至尊的位置只能从你这一脉里出来。”

“我不想要。”

“你现在不想要没关系，朕身体还很康健，你有几十年的时间去考虑。”

“我现在就拒绝。”

“你没得选择！”

自从孟攸炎从永州回来以后，父子俩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从小的分离使得他们之间几乎没有感情，明明只有短短一会儿，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皇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滑落，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儿子性子居然这么倔，看来要换个话题聊聊了。

“炎儿，想清楚了，这里不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你的言行举止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之前被赵王叫去，朕也知道，朕作为父亲，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再见他。”

“是要像害死泽城王一样去害他吗？”

“炎儿慎言，说到底朕是你的父皇，你怎么可以有如此言行？”皇帝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我不过是说了我的猜想，怎么就惹父皇生气了？难道是真的？”孟攸炎冷笑一声说道。

自从进了这里之后，两人的对话听得周围的人胆战心惊，他们都在想这个豫王怕不是活够了，竟然敢言语挑衅皇帝，而且皇帝也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把未来储君的人选这种天大的机密说出来，纷纷害怕今天是最后一天当差。

那些想要趁此机会试图讨好皇帝好飞黄腾达而特意和别人换班的人此刻后悔至极，都在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跑过来寻死。

父子俩都沉默了一会儿，孟攸炎也思考了很多，最终做出一个决定：“父皇，要不你放我和王妃回永州吧，再也不回来了，把那个只要坐上去就会变得冷血无情的位置给其他人吧，儿子不要了。”

“朕若是不允许呢？”

“我想以我今天的言辞，必定会被治个大不敬之罪，必死无疑吧。”

“那你自愿去永州就是想活。”

“就当是吧，我死了，乔然怎么办。”

“这容易，朕可以让她给你陪葬，我朝历来有陪葬的规矩在，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真是个冷面君王！那行，毒酒还是砍头，父皇想赐我哪一个？”

“去意已决？”

“让我死的体面点就行。”孟攸炎笑着说道。

“枉我这么看好你，没想到就这点出息，你是朕的嫡长子，朕还盼着你为我虹都朝绵延万年，怎么会舍得让你去死呢！你就是这样看待你的父皇的吗！”皇帝越说越是愤怒，他不是愤怒孟攸炎冲撞于他，而是愤怒于他的软弱，就因为这点小小的困难就想着要去死。

“那就让我会永州吧，我累了，我讨厌这里的假惺惺，讨厌这里的明争暗斗。”

“非回不可吗？永州豫王府已经被烧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你是要去当叫花子吗？”

“那也总比在这里任人宰割强百倍。”

“那你就是心意已决，不要当朕的嫡长子了？”

“对。”

皇帝听了之后，反而平静了，思考良久，说道：“行，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启程，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取。”

皇帝明白以孟攸炎现在的脾气，苦劝是没有用的了，不妨先答应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