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溪子原名曾溪，小时候和余平一同接受前任御前司的训练，御前司不像宫中其他各司都位于地面上，而是位于地下，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

入口是在议政殿的后方，那个地方一般人不可能进的去，所以保密性极高，如果要送人进去也必须蒙着眼睛才行。

出口不是给活人用的，那些因为测试不通过而死的小孩子都在这里被运出去烧掉。

学成之后会和进来时一样蒙着眼睛从入口送出来，所以绝大多数从御前司出来的人都不知道御前司在哪里。

除了御前司的官员，其他人都不被允许再次进入。

余平并不知道赤溪子进京来找他了，他还在按照皇帝的意思监视那些不被允许出宫的秀女，他明白皇帝的意思，就是全部贬为罪奴，以防止皇室名誉受损。

在保护名誉方面，孟姓皇室一向秉持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都态度，即便对方是各世家的贵小姐，余平早就已经习惯了，派自己来做这件事情不过就是装装样子，证明这些秀女有罪。

和往常一样，十三个秀女以及她们的家人全都被贬为罪奴，皇帝丝毫不害怕她们的家世，因为这些秀女虽然家世庞大，但是在朝中并无实权，对于朝廷来说，不过都是一个个暂时的金库罢了，想要哪天收回，就随便定个罪名来收回。

不过一下子收回十三个，余平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这个罪名必须要造的毫无破绽才行。

在选秀过程中因不满没被选上而合伙刺杀宁王，这是一个不错的罪名，只要再修饰一番，让百姓相信即可。

这种事情皇帝完全相信余平能做好，就全全交给了他。

很快，十三个世家的人全都被关押，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家的女儿在宫中惹了事，具体什么情况还不了解，就被在脸上刺了字，分批押送进京。

赤溪子此时还在城里到处躲躲藏藏，他不能被日常巡逻的官兵发现，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尤其是这几天，因为十三个世家的没落导致京城的官员人人自危，官兵们也都巡查得更加严格起来，几乎看到人就要求出示证明自己的身份的符牌，若是拿不出或者拒绝接受检查免不了被送到官府挨一顿板子，然后让家里人来赎人，若是压根就没有符牌，几乎是直接下狱。

“来的真不是时候，”赤溪子吐槽道。

凭着他的本事，走在路上想要完全避开盘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昼伏夜出，晚上宵禁，路上除了个别巡查的官兵，几乎没有人，比白天容易多了。

一批批的罪奴被押送入京，过路人全都驻足观望，男女老少，全部铁链附身，青壮年还好，那些小孩子和老人几乎都被压的直不起腰来。

赤溪子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外面，想当初自己和母亲也是这样子成为宫里的罪奴的。

和自己那个时候一样，除了小孩子，其他全都被刺了字，想必是要被送进御前司训练的吧。

他好想救他们，可是自己单枪匹马是不可能做到的。

为了不让自己与那些人产生共情，他转过身去选择不看。

到了夜晚，继续寻找能与余平联系的方式，可是一无所获，余平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自己现在这身份怎么可能会见到，不过绝对不能空手而归，本来只要一个户籍证明，但是现在情形看来，必须还要造三个符牌才行。

在这些东西上作假是要被砍头的，若是余平拒绝自己也没有办法。

余平在等到所有罪奴全都进京之后，先挑了一批进宫，然后剩下的给各王府公主府平分，为了防止这些罪奴之前都相互认识甚至是一家人，余平特地一一把关了之后才进行分配。

豫王府也分到了二十多个，这二十多个里有十个女子，几乎曾经都是大小姐，如今却破衣烂衫，丝毫没有尊严。

乔然一向反对这些罪奴的存在，现如今亲眼看到原来罪奴是这样产生的，心里不是滋味，她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当天她也在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一人之祸，竟要这些无辜的人来承担。

她命人取下这些罪奴身上的锁链，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又给了一些吃食，虽不及他们之前的锦衣玉食，可这也算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而此时新婉郑氏和秋山安氏这两个家族的人都在暗自庆幸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十三个秀女由于亲眼看到太后胡言乱语，已经被偷偷处决掉了。

皇后特地把消息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还是有点良心的，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那么多人，她一生要强，禁足了多久，就骂了多久，只想让皇帝来处决自己，让他背上不敬长辈的骂名，可没想到，自己不但没什么事，反而那些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家破人亡。

她沉默了，一个人坐在桌边摩挲着茶杯，思考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年轻时在内宫众多嫔妃中叱咤风云，踢掉正宫皇后，自己坐了上去，一坐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却沦落至此，实在是可悲可叹。

她心里相当矛盾，儿子死了，情敌的儿子成了皇帝，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能活着已经是万幸，结果竟然不去珍惜，反而试图损坏皇室颜面，可是又觉得自己情有可原，毕竟谁让皇帝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呢。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和信长公主，可是这个女儿相貌奇丑，之前因为这个原因，太后几乎从不管她，导致现在和信长公主根本不理她，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娘。

余平一直秘密关注着太后的动向，根本没有注意到城里多了一个自己的故人，而这天夜里，赤溪子却误打误撞潜入了豫王府，遇到了自己正在看月色的徒弟，乔然。

乔然身边的丫鬟还以为是刺客，想要大声呼叫，幸好乔然一眼认出是师父，连忙制止了丫鬟的行为，并且把赤溪子迎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