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送面包的。”

丢下一句话，苏沐扬迈上楼梯。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冻红的娃娃脸，以及那双泛着泪光的眸子，不觉有些烦闷。

该死的，烦死了。

乔真么？

她刚刚到底哭什么？！

是他太过分了么？

“小沐。”

Hannah再次叫住他，他停在楼梯半截，转身依旧不语。

“面包，你放在哪里了？”

“餐桌上。”

指了下餐桌的方向，他转身继续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前，又丢下一句：“我去换个衣服，马上下楼。”他知道今晚要去不夜城吃饭的，Hannah应该就是回家接他的。

至于他父亲，想必已经到了餐厅。

Hannah打开玄关的灯，正准备换鞋，只见地上一片狼藉的脏脚印，猛地一愣。

像是女生的脚码……

家里来客人了？

不应该啊，小沐今天刚回国，能有什么客人。而且他16岁就去德国留学了，朋友理应都在德国，国内能有什么朋友，更别提是女生了。

难道是……

他刚刚开门时很不耐烦，还说什么零钱不要了，是不是跟面包店的店员闹了什么不愉快？

进了卧室，苏沐扬开灯，煞白的灯光，有些刺眼。脱下外套正准备换衣服，却想起胸口被抓破了，直奔浴室。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重重一叹，胸前正巧是心口的位置，赫然横着三道不深却泛着血丝的红口子。

好硬的指甲。

估计要落疤了。

取出棉签很是敷衍地擦了擦，他利落地换好衣服，下楼。Hannah正在厨房给花换水，他不经意间瞥到餐桌上的面包袋子还脏着，忙将里面的纸袋取出，脏了的购物袋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Hannah抱着花瓶出来，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

“小沐，到底怎么了么？”

他悄然别过目光，淡淡道：

“没什么，不小心弄脏了。”

Hannah没再追问，“你爸已经到餐厅了，咱该出发了。”

“嗯。”

他率先走到玄关，正要换鞋，见地上赫然一片狼藉的脚印，一看就是女生的脚码，重重又一叹。

短时间内，已数不清第多少次叹气。

该死的。

好、烦。

本来昨天新闻发布会以后，心情就糟透了。

这下更糟了。

Hannah却轻笑几声，走上来，“地板也不小心弄脏了嘛，没关系，回来我擦。”一怔，他别过目光，很快换好鞋，开门便走。

关好家门，Hannah发现苏沐扬正站在台阶下，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满身冰冷桀骜的气息，却罕见在等她，而没有一个人先走，她顿觉心尖淌过一阵暖流，快步下来，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温柔一笑。

“小沐，那家餐厅是自助的噢，待会儿可要多吃点。”

“嗯。”

乔真进了黑漆漆的楼洞，直奔楼梯，她家住二楼，没必要坐电梯。随着她的动静，声控灯自动开启，略显昏暗的光线登时照亮了她的身影，以及身侧斑驳的墙壁。楼梯拐角处，堆放着各种邻居不要的杂物，将原本就不大的窗口遮个严严实实，更显破败。

走着剩下半截楼梯，她掏出钥匙。

左肩上的购物袋已经没有了，苏沐扬的毛衣显然已被送到了干洗店。至于她的羽绒服，只能等会儿出门时再送一趟。

进了家门，她随手开灯，偌大的客厅一下子灯白如昼，不知是因为太大还是家具不够多，客厅里显得空荡荡的，再加上擦得纤尘不染的米色瓷砖地，更多了几分冷清。

下意识一叹，她直奔卧室。

开了灯，望着头顶煞白的灯光，重重又一叹。

满腔热泪终于冲破眸底，她脱了衣服直接瘫倒在牀，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哭了个痛快，这才起身去洗澡。

不夜城。

与高中同学边远在7-11门口见了面，七点钟刚过。那袭杏色羽绒服已送去干洗，她换了一件浅绿色的，依旧素净的颜色，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相比穿戴简单素面朝天的乔真，边远的打扮也极其简单，却是另一番风格。

短发，打扮中性，俨然像个假小子。

“真真，不夜城新开了一家自助西餐厅，听说很不错，咱去尝尝吧，我请客！”

“不行不行，说好AA的！”

“A你个头啊！”

边远一把挽起她的手臂，不由分说拽着她便钻进了商场，“咱这关系，不许跟我客气！下顿你再请回来就好啦！”

“好吧……那说好了，下顿我请！”

“那必须啊！”

西餐厅装潢典雅，乍一望去有些冷清，人不多。看这环境，乔真知道一定不便宜，正要拽着好友走，谁知好友拽着她已经进去。已预约好，边远报上手机号，服务生领着她们径直朝靠窗的位置走去。

还没等落座，不知看到了什么，乔真猛地一愣，差点石化。

苏沐扬？！

那个坐在她们旁边位置上，正优雅地端着一杯气泡水的人……

似乎就是苏大公子？

冤、家、路、窄啊。

抬眸，苏沐扬不经意间也注意到她。

四目相对，空气悄然凝滞。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嘴里还含着一口苏打水，愣了半晌，才怔怔将那口水咽下，喉结微微滚动，再垂眸，目光隐隐闪烁。她忙也拾回目光，不等落座，望向服务生道：

“不好意思，还有别的位置么？”

坐苏沐扬旁边？

这顿饭还吃不吃了？

不等服务生回应，她忙又追问：“等等——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么？”立即糟了边远一记大白眼，“就坐这了！景色多好，不夜城一览无余啊！你，赶紧给我坐下！”乔真无奈，撇撇嘴，只好硬着头皮落座。

“真真，你快跟我说说，你那个面包店又发生了啥？”

“没啥好说的，老样子啊。”

“有没有遇见什么帅哥，不是说你们店老有外国帅哥么？”

“哪有……那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我脑补？！分明就有好不好！”

“帅哥真没有，奇葩倒不少。”

苏沐扬么。

俨然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哈哈哈，奇葩！”

边远猖狂地大笑几声，吓得乔真一把做了个禁声状。

“公共场合，小点声啦。”

苏沐扬就坐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