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楠悠悠转醒，看着天花板上垂着的欧式吊灯，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可以肯定，这里一定不是她家，可究竟是哪里，她也没有头绪。

脑袋里还在调用着海马体里留存的最后回忆。

停留在一个逆光的人身上。

她是盼望过的，如果是程煜有多好。

可现在这样的环境，无形中告诉她，这个人一定不是程煜，可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身，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用手撑着床，缓了一会才好。

撑着身子想要下床，看了看地板，并没有她的鞋子。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

地板不是凉的，是温热的，踩在地上并不会觉得有寒意，反而很舒服。

她向门口走去。

还没当她走过去，门先行打开了。

出现的人是她意料之外的人，看到她醒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快回床上躺着，光着脚站着干什么？”

赵之楠这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看着一切都这么眼熟，原来是在卢家。

那个人就是卢扬或者卢皓。

卢妈妈扶着她躺在床上。

“你怎么晕倒了，是不是没按时吃饭？”听着卢妈妈安慰的口吻，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涌进。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眼中的泪，挂在眼眶，眼睛瞬间红了。

“吓坏了吧，我听阿扬说了，找到你的时候，满脸苍白”卢妈妈伸开双手，抱住了赵之楠。

她确实是吓坏了，但是被真相吓坏了。

想到这点心猛烈地颤抖着。

“扣扣”门被敲了两下。

推门进来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是卢扬。

“楠姐，你醒了，那吃点东西吧，这个粥...是我随便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还帮你拿了一点小咸菜”

卢妈妈看着卢扬，无奈地笑着：“他以前从不下厨，今天我进厨房，看到他正端着粥出来，不过你那会还没醒，就一直放在锅里煮着”

赵之楠看到卢扬端上来的粥，心里有一种直觉，但是...又不敢相信。

可当软糯的粥入口即化时，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这个粥在哪儿学的？”赵之楠用勺子不停地搅动着。

“粥，粥就是”

——如果她问起粥，就说是学校小吃街的粥棚买的。

“学校小吃街买的”

赵之楠听到这个回答，指尖顿了顿，不再来回搅动，直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脑袋里确实回忆。

“你做的粥真的很好吃，特别像外面卖的那种”

“不过，我还真学过”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学校小吃街的粥棚，阿婆有一段时间胃不舒服，我每天就给她做粥”

“怎么了？”卢妈妈看着赵之楠一脸动容，眼角的眼泪滚进了碗里。

赵之楠愣了一下，赶忙摇头：“没事，觉得挺好吃的”

一碗粥，转眼见底。

看着空空的碗，赵之楠像是完全泄了力，所幸，身后就是床头，将她身体撑着，并不会显得太过疲累。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家的......”还有钥匙，你从哪儿拿的。

后半句话，赵之楠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这碗粥是一个意外，是一个碰巧，那钥匙呢？

心里明朗了一阵，又瞬间陷入了酸楚。

卢扬看着赵之楠看向他的眼神，张了张嘴，答案就在嘴边，可他不能说。

——不要告诉她，是我让你去的。

“你那会不是跑出去了吗？我有点担心，所以找煜哥要了钥匙”

话语里没有一丝漏洞，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赵之楠一时恍惚，判断不出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她太过执念的妄想，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眼睛里的光明了又明，暗了又暗。

“楠姐，这段时间，你跟我们一起住吧”

——这段时间，让她别回家了。

程煜就像是预料到了一切，给了一个又一个的指示。

他很想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到底怎么了，一定要这样。

可看到程煜叼着烟卷，迷离的眼神，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程煜身边了，他抽的很凶，好像要把肺里的气息换一遍，好像心里有无数的愁思。

赵之楠听到卢扬说的话，失焦的目光对上他的脸，她在探究卢扬的表情，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为什么？”

卢扬没想到赵之楠会提出疑问，瞬间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别告诉她，是我说的。

卢妈妈看得出古怪，打了个圆场：“干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家里人多还能有个照应”

赵之楠轻声应好。

可是心底就下了自己的疑惑。

卢扬还是不善于伪装。

“那你先休息会，一会不难受了再去洗漱，洗漱用品已经放好了，睡衣也给你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赵之楠看到卢妈妈热情地招呼她，嘴角挂着笑，点了点头。

......

卢妈妈顺着楼梯向下走，瞟见卢扬准备进房间，叫了一声：“卢扬，下楼，跟我讲讲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卢扬摸了摸后脑勺，为难地皱了皱眉。

就知道瞒不过去。

两个人坐在楼下的客厅，卢扬把程煜说的所有话都讲了一遍。

“妈，我感觉煜哥挺古怪的”

“那你怎么不问？”

“我、我哪儿敢问...”

卢妈妈察觉得出，程煜和赵之楠一定有事情瞒着。

赵之楠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其实不然，不论是眼底的失望，还是满身的倦怠，都清晰明了地展现了出来。

“你哥呢？”

“我哥......”卢扬突然沉默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卢皓在哪儿，大概率是在帮程煜处理后事吧。

毕竟整个事情都需要程煜一个人操持。

“我去小楠家拿衣服，顺便把崽崽抱回来，它肯定被你吓着了”

“那我陪你去”卢扬说着就站起身。

一方面是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去，另一方面是抵挡不住赵之楠的询问，既然程煜说过不让说了，必然还是小心为妙。

“不用，刚才联系过你爸了，他快回来了，我和他一起，你看着点小楠有啥需要的”

卢扬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应了，抬眼看了看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