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琪是谈恋爱了吗？不然为什么她会说“互相参谋”这样的话？

刘致真的好想说话，可是整口牙都受不得刺激，只要一张口就不舒服，只有闭上嘴才能忽略自己还有牙这个事实。

“恋爱太严肃了。”萧琪摆摆手，“就只是有个适合送礼物的人。”

恋爱能算作是“严肃”的事吗？刘致觉得恋爱的门槛说低不低，说高也不高，感情这样感性的事很难和“严肃”扯上关系。

刘致想了想，拿出手机，拇指飞快轻触：“那你圣诞节是有约了？既然是挑选圣诞礼物。”

萧琪点头。

“同行？”明星吗？“圈内人圈外人啊？”

萧琪拉着她走进没什么人的奢侈品店，“不是什么值得介绍的人。快看看你看上什么样的？我跟你买差不多的就行了。”

两人走了差不多十几家店，卖表的，卖衣服的，卖首饰的，尽管件件都是材质优良、设计独特，刘致却始终没觉得有合意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给爸爸买礼物的小时候，想让他开心，可是除了听话、认真学习、身体健康……这些“自己好他也就开心”的事之外，一个孩子又能满足大人什么样愿望呢？那时候只觉得爸爸烟不离手，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买了觉得他喜欢的东西。

刘致看着展柜中被灯光照射的打火机有些头疼——真棒，不仅牙疼，头也跟着疼了。

邱文博对她而言，太过优秀，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无欲无求——他不缺物质，远大的理想她又帮不上什么忙，想让他高兴，刘致觉得太难了。

萧琪跟着她这样逛了两圈也有点厌烦了，不住地给她出主意都被一句“再看看吧”打回，后来恼了，才逼得刘致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萧琪不禁失笑：“我还以为什么呢……说实话，我虽然没正经地经营过一段感情，但你们这个模样，不是很像热恋中的情侣，倒有点像你说的父女……有点雏鸟情节一样。”

“……”刘致此时跟萧琪似的戴了个口罩，总算感觉牙龈的感觉舒服多了，没好气地开口，“呸呸，你知道个啥？”

“我知道个啥？”萧琪好笑，“我知道你们现在交往两个月，亲密行为只有亲亲抱抱，这对一个三十多岁、有过几段感情经历的男人来说，一点都不正常——如果不是你的问题，那我就很有可能怀疑他是个gay，你只是个幌子。”

萧琪语速很快地说完了那一堆话，刘致就像触电一样惊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只有亲亲抱抱？”

萧琪瞥了她一眼：“阿姨告诉我的，让我看着你点。”

张春玲怎么什么都跟她说？到底是不是她妈了？

“我妈怎么还跟你说这个……”刘致气不打一处，有点控制不住地口不择言，“看着我啥？怕我英勇献身吗？”

“阿姨觉得邱文博挺好的，就是太好了。”萧琪意趣盎然地看着她，“就是她感觉自己女儿感情神经迟钝得很。她觉得你要是驾驭不了邱文博，还是早点断了，找个差不多能结婚的男人就好了——这话当然不能当着初恋才发生了两个月的女儿说。”

刘致：“……”也没太大差别，反正你也告诉我了。

刘致到最后也没买什么东西，萧琪顶着她的名头买了一对深蓝色的猫眼石袖扣，简约得不算显眼的一对小东西，价格却是惊人。

一日行程结束，刘致终是开口问了：“那么，对一个三十多岁、有过几段感情经历的男人……什么才是正常的？”

萧琪眼珠子转了转，挑眉笑了——

——“把你一点一点吃掉？”

平安夜，转眼就是今日了。

邱文博依旧忙碌不在公司，两人约好了不外出，就在公寓一起做饭，然后……邱文博说他有安排。

唔。

刘致忍不住有点浮想联翩。

自从那天听完萧琪的话，她反思了好几天，自己对邱文博的喜欢，真的是由依赖而生的吗？好像是吧？

就连邱文博之前也好几回摸着她的头顶，说要她快点长大之类的话。

她可能和邱文博在工作上能有不少共鸣，邱文博能明白她的想法，她能领悟邱文博的意图，可在关系中，她好像总是慢一拍——甚至是慢几拍，就像这种节日，若不是萧琪拉着她去商场，她大概都会忘了还有礼物这回事。

更别说其他很多她自己没觉察到的地方了。

邱文博今晚会有什么安排？会一点一点吃掉……

……刘致被自己突然涌上心头的想法吓一跳，特别是在想象时脑海中还随之浮现邱文博坐在眼前，衣扣半解、隐隐露出线条的模样，面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迷人的酒窝像是下一刻就会盛上醉人的琼浆……

咳咳、咳咳……

以往两人只是美人在侧也不敢多想，现在既然结伴同行，偶尔肖想一下，刘致觉得也是可以的。

刘致今天哪也没去，就是准备晚上的食材、酒品，然后稍稍将屋内用红绿装饰布置起来——除了常规的彩条、贴纸，她还买了一堆可乐和雪碧勉强堆出了一棵圣诞树。

尽管外观不是那么成功，但她很满意，对于一个（肥）宅而言，还有什么比快乐水更能让气氛愉悦的呢？她可以在此后的两个月里慢慢喝掉那座小山，延长这个节日的幸福感。

至于要送给邱文博的礼物。

刘致看了眼角落被包装起来的，四四方方的扁平物件，想到对方拆开看到礼物时的反应，不禁有点忐忑。这就是她和邱文博的区别，作为一个新手，她不能确定男朋友是否会喜欢这个礼物，就像当初不确定自己的某个情节设置的是否合理一样。

对于一个没有相关宗教信仰、只当做是另一个情人节的刘致而言，拆礼物，是圣诞节最大最大的重头戏。所有节日前的那些歌曲、装扮烘托出来的氛围，为疯狂购物打造了完美的借口，用美食和美酒将气氛推至高潮，然后怀着期待惊喜的心情入睡，第二天在迷人的清晨阳光中，拉开包装纸上的缎带——或者看着对方拉开缎带。

这种拆礼物造成的影响是双向的。收到礼物的人喜欢，两人欢喜，收到礼物的人不喜欢，两人生厌；也可能存在收到礼物的人不喜欢却装作喜欢，大无畏地让另一个人欢喜，独自承受无奈。

刘致希望邱文博无论喜不喜欢都真实地告诉她，因为她越来越想走进那个男人的内心世界了。

夜幕降临，刘致没开灯，只是点亮餐桌上的蜡烛和打开周围一闪一闪的星星灯串，单曲循环着MariahCarey的《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这样等待的感觉也还不错。

邱文博没赶上约好一起做饭的时间，无奈地打了好几遍电话告诉刘致，平安夜的路上似乎并不那么太平，刮刮蹭蹭的车不少，堵得本来就不通畅的下班道路越发一路飘红。

所有的菜品只剩最后下锅和盛盘的步骤，汤已经炖好，烤鸡也在烤箱里等着，刘致期待和紧张的心也一直在胸腔内提着。

直到过了九点，邱文博才出现在公寓门口。

——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

刘致开门的一瞬间都呆住了，仔细一分辩才发现这个高瘦的“圣诞老人”竟然是邱文博。

“吼、吼、吼！”他还粗着嗓音模仿传闻中的标志笑声。

刘致伸手去揪那把稀疏的白胡子，“又短又少，还是挂着的，差评。”

“圣诞快乐。”摘下胡子，露出邱文博的笑脸，“来晚了，对不起，致致。”

确实，等了几个小时，刘致之前有多紧张多期待，现下就有多郁闷。

“菜可能都不好吃了。”她闷闷地说。

邱文博脸带歉意地摘下帽子，解开衣服，“我真的深感歉意，不过就算现在很想抱抱你，求你原谅，也得先脱衣服——”

刘致脸腾地烧起来，后退一步，“干嘛？！”

邱文博眨眨眼，“服装是我在楼下问碰到的快递小哥，花了800块钱买的……你没留意到我腿上还有块汤渍吗？”

刘致：“……所以你搞那么多幼稚的把戏是干嘛？快点上楼就好了啊！”

邱文博脱掉服装后露出原本穿在里面的针织毛衣，竟然也是红绿色的。

“怎么就幼稚了，你是嫌我老吗？明明我才三十多？”

“成年人，”刘致觉得说这个话时心情有点沉重，“如果不是什么恋爱的愣头青，大概只有在自己孩子面前才会扮演圣诞老人了……”

邱文博不是前者，刘致觉得自己是又被看作没长大了。

“为什么我不能是恋爱的愣头青？”

刘致冷不丁地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然后又被揉了下发顶。

先是惊愕，然后是有点生气。

“恋爱的愣头青，哪会整天那么慈爱地摸人头顶啊！”

刘致气呼呼地拍掉邱文博的手。

她不想在感情上和邱文博不是一个频率，不想让人觉得她感情脑像没长开似的，但会因为这点事生气不高兴，甚至虽体谅邱文博工作晚归却还是管不住自己低落的心情，都昭示着她不够成熟。

邱文博拉着刘致的手，坐到沙发上，周围的装饰都有些凌乱了，刘致在等待的时候，又找出了一箱装饰品，在每个角落又增添了不少红绿气氛。

邱文博凑近看刘致的脸。

“不瞒你说，”他低声道，“以前我有过几次感情经历，在关系中，我一直都是个比较‘成熟’的人。”

“‘绅士风度，温文有礼’，以前有人这么评论过。”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脸侧，“觉得是在夸我吗？但那人其实是在讽刺我是个‘没有激情，有距离感’冷冰冰的人。”

“……”

她倒是……从没这么觉得过。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跟江予舟那小子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呢，我也不在意这些话，还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唇角勾勾，“不过自从认识你，我觉得我‘看错’了自己，我期待和你说话，从你口中听到意料之外的有趣的话，看到你惊讶或者强作镇定的表情。”

“……”刘致瞪了他一眼。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是恋爱的愣头青呢？工作里做你成熟的老板就够了，恋爱里我只想跟你体验一切你我都没经历过的事，这使我真正地开心——看在这一切的份上，你一定要原谅我来晚了，并且允许我现在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