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老板？

刘致低头思索了一下。

她自认，平时对邱文博的赞美她是毫不吝啬的。

比如夸他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有才华，成熟，对自己谆谆教导等等。虽然遣词造句有时候听起来夸张了点，但也是刘致对他敬佩的心声。

当你觉得一个人好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平时，我一直在讨好他啊。”刘致摸摸下巴，“我还以为我做得很明显了。”

“……不要忽略我前半句话好么？”吴姐扶额，“我说，‘撒娇’、‘装可怜’——听到了吗？”

刘致：“……那么羞耻的讨好方式的吗？”

吴姐：“……听完自己说好像也觉得挺羞耻的。”

关于讨好老板的话题最后不了了之，大家在屋里拍了些照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决定先回村里再说。

山里的信号不好，有的地方还断断续续，有的地方是一点都没有。

天黑下来以后，村民的娱乐活动也少，有的家庭甚至连电视都没有，晚上看出去只有几星灯火，其他尽是一片漆黑。

剧组租住了几户农家，晚上开会的时候全部集中在邱文博和徐彦雄共住的房间，十一点多点散会，各自回各自的农家去。

作为一行人里唯二的两名女性，刘致自然是和吴姐住一屋的。

“到老童那打麻将，来不？”吴姐跟刘致招呼道。

她摇摇头，“不啦，不会打，我先回去。”

刘致打算写点东西，然后睡觉。这大半年来她也养成每天坚持写东西的习惯，该写剧本时写剧本，不写剧本时写点小故事，有时候可能也写写日记，总之不管多少好坏，每天坚持就好。

“不去吗，那……”

吴姐环顾一周，“哎，邱导，你送送刘致回去吧？外头那么黑她一个人走，万一掉坑里不就糟了。”

刘致：“……？不用那么麻烦老板啦！”

且不说手机有手电筒功能来照路，不怎么可能会出现掉坑里的情况——要生自己气的人送自己，这好像也不是让人消气的办法啊！

吴姐看向邱文博：“邱导，麻烦吗？”

刘致见邱文博歪头看向自己，马上像鹌鹑一样呆立不再说话。

邱文博点点头，“嗯，那我就送她一送。”

在刘致听着，有种“送她上路”的意思，不禁脖子一凉。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隔壁老童那屋分道扬镳，剩下刘致和邱文博两人站在门外。

邱文博举起老童丢给他像一个砂锅那么大的手电筒，点亮，“……呵呵。”

感觉二十米外地都能照得通透。

刘致试探地问：“要不……我自己拿着手电筒回去？”

“……别废话，快走。”

三月份的西南，山谷里已有不眠的虫鸣回响，村中静寂，偶有看门的狗儿会对他们吠几声。

山风尚算温柔，浅浅的树影婆娑，沙沙响着。

“哦呦，好多星星！”

其实一出门就看到了满天星斗，只不过此时刘致感觉有点尴尬，就随口起了个话题。

邱文博没接话，只是提着手电筒走着。

“老板，还是不太想搭理我吗？”刘致问。

还是不说话。

刘致摸摸鼻子。

“那啥，对不起……嘛。”

刘致决定，稍微用个撒娇的语气词？

“咋了，你觉得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邱文博停下，回头抱臂看着她。

“就是……不该看老板笑话和热闹？”刘致认真地想了想，却也不是那么确定，“不管是什么事，肯定是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有时候可能就是太不分场合了，觉得我们关系好就有点乱开玩笑了。”

想想，她有点沮丧的样子，“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直说就好……你这样藏着不说，我就感觉，其实咱俩关系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是我想太多了。”

“……”

邱文博觉得头疼——这低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喂喂，不是说好是你来承认错误吗？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哦……”

刘致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后文，邱文博等了一阵，只有问：“……哦什么？”

“老板，诚恳地说，我是真不知道你为啥对我生那么大气。”刘致说，“你就大发慈悲告诉我吧……”

刘致觉得自己二三十年人生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傲娇的朋友？自己又何曾追着别人哄别人消气？要不就是好朋友有话直说，要不就是两人话不投机散就散了。

跟邱文博相处起来一直挺开心的，刘致没打算散就散了，只希望他有话直说她能找对点认错改正。

其实邱文博自己也不知道，点在哪里。

他觉得，刘致在很多方面悟性那么好，为啥领悟不到，他对她的好，和他对别人的友善，不一样？

这近一天一夜里，他也在闲时反复问自己，自己对刘致的喜欢，真的是只有对她不自觉的才华的爱惜，对她赤忱的性格的欣赏吗？

他也说不清。

他会在刘致半夜找他的时候陪她，会在刘致开玩笑给他乱点鸳鸯谱的时候不高兴，会让整个剧组除了她以外的人觉得他对她“可能有点什么”。

可能真的有男女好感。但在了解刘致完全没有相同性质的感觉时，他觉得，不去深究这份好感到底有多少，继续保持现在这种“师徒”、“好友”的关系，才是最理智最合适的。

他也不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了，知道好感这样东西，有时候说来就来，说没也就没了。

在黑夜中驻足，若不是还有风的声音，几乎让人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阿嚏！”

刘致本不想打断邱文博盯着她不动似在思考的样子，但禁不住一阵风来，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出来，似乎还惊动了远处的狗，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吠。

“……”邱文博转过头去，“先回去吧，外头凉。”

刘致讷讷地跟上前头的大光源。

“那，生气的事……？”她在后面试探地问。

“现在我没生气。”邱文博说，“跟你生气太掉档次了。”

“……虽然你现在不生气了我很高兴，但能不能问问你之前生气的理由呢？”刘致尽力用很友善的态度说出这句话。

“因为一些未知、不确定的事。”邱文博语调平静，“不光是因为你，我说不来。”

刘致：“……老板你这句话听着好像算命的不知道怎么忽悠客人时的说辞。”

“……确实就是这么玄而又玄的感觉。”邱文博说，“等时机合适吧，说不定等《原上草》拍完我就有答案了——我现在也有困惑。”

在邱文博想来，他虽然是个导演，但是为观众呈现感觉是一回事，光凭感觉行事，却是不可取的。

在刘致听来，邱文博说《原上草》播出什么的，联系回在飞机上他们说起的事，她感觉自己恍然大悟！

原来，邱导演虽然面上云淡风轻，但心里还是在担心《原上草》能否如愿顺利播出的！

所以在压力的影响下，有些小情绪，殃及池鱼也是正常——但可能由于面子问题，他不方便跟刘致坦诉自己的心情。

越想越觉得自己推理正确的刘致，在目送邱文博回去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理解和鼓励的意味。

不小心发现这目光的邱文博：……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天马行空的脑洞和对各种事物的联系，是怎么避过最明显的可能性，将所有其他不可能联系成可能的。

对潭麻山小屋的考察历时近一周，团队大致讨论出围绕潭麻山小屋展开的所有拍摄相关的东西，如一些场景改造、布光、机位的预设等等。又快马加鞭地确认了一些会在西南拍摄的其他场景，四月，一行人终于返京。

“再不回来，我都要发芽了。”下了飞机，有人感叹道。

返程前，西南已进入雨季，连绵下了一个多周的雨，把团队中不少人的脸都下绿了。

一个多周的雨天，除了开会的时间，刘致大多呆在自己屋里，继续修改剧本，她还挺喜欢这种听着雨声写东西的感觉的，效率和质量也提高了不少，在飞机上和邱文博确认完修改的部分后，回来会把这版剧本发给百由那边，再调整一些小毛病，基本剧本就能最终定稿了。

回到家的刘致也没落着歇息，洗澡收拾了一顿自己，就又出门，这天刚好是魏千宇的生日，匆匆忙忙知道的刘致也没来得及给人准备生日礼物。

本来还想着去看看萧琪呢，哪知道她去上海拍广告了。

《凌天》在三月底刚结束播放，如萧琪之前告诉她的，魏千宇果然因为这个电视剧一炮走红。

这个神奇的男孩，在拍《凌天》之前，基本没有什么拍戏的经验，第一次演电视剧就演男主角，而且在演技遭到诟病的同时，却也不可思议地火了。

刚回归畅通网络的刘致，还没来得及去补自己落下的剧集，但从前半部的看剧体验，刘致想说范导真的是个很棒很香港的电视剧导演，《凌天》能热播，魏千宇能走红，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小部分？

可能是魏千宇的颜值和气质吧。

哈哈。

听魏千宇自己说，电视剧还没播完，就已经有十几家找他拍广告的了，大部分都是护肤品、彩妆品牌的广告。

而今天魏千宇的生日，他的公司也决定趁热打铁，举办个生日会，跟粉丝们巩固巩固感情。

原本，刘致的设想是要一个工作证，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去参加生日会，生日会结束以后再聊两句祝生日快乐的，怎么知道在后台通道入口却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章筱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