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Chapter 29 你也喜欢她吗
程安娜荧幕中抿嘴一笑,眼中似有点点闪亮的波光,分外鲜活可爱。
比起那日的亲眼所见,程安娜在镜头前,散发出不一样的灵动自然,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对程安娜已谈不上好感,但刘致真想把萧琪来过来看看,她们老师的眼光确实毒辣,程安娜确实是那种能在镜头前发光发亮的人,那样的灵性,让看她的人——刘致不禁都有点心生羡慕。
她看了眼时间,电影刚过去20分钟。
节奏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剧本,刘致觉得俞思安、徐新泽两个人的形象已经在自己心里立起来了。
俞思安天真可爱,现实中她有点自卑,面对喜欢的人,只要能时不时看着,看他好就足够了;游戏里她是“光打雷不闪电”,是个初出茅庐的豪爽女侠,朋友众多,爱逗每一个人笑。
徐新泽有一副俊美高冷的皮相,因为与家庭背景有关,从小为了更合群一点,他习惯性地做一些符合自己外表的事,现实中他的朋友不会觉得他高冷,而是觉得他是个绅士;在游戏里,他是个截然不同的人,他是“火树银花”——作为一名奸商,在游戏里斤斤计较、无利不往,甚至还有点傲娇……
俞思安在刚拜师时,一度以为她的师父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大叔。
各种反差带来的碰撞,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游戏里,只认钱不认人的火树银花别扭着自己冷漠的性子,打破惯例收了一名徒弟,想骗得徒弟在长达八十一环的高难度活动任务后,出师选择“感恩”师父,获取纪念时装;却在和真心对人、予人欢笑的徒弟相处中,不知不觉改变了自己,开始关心徒弟,也在俞思安之前发现了徒弟的现实身份。
现实中,性子腼腆的俞思安,一直有做记者的梦想。她的闺蜜给她报名了一个学校与本地报社联合举办的活动,优胜者除去奖金外,还能取得假期在报社实习的机会。一开始,自卑的她抵触这个活动,但因为学长偶然间读了她的文章并夸赞了她后,她也开始改变了想法,希望能变得更有自信,并在跟自己游戏里的师父倾诉时,表明自己会在取得优胜后跟自己心仪的学长表白,不求他接受,只想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即可。
故事一开始,已经暗示了徐新泽在本学期结束后会去美国留学,而俞思安参加的活动,也会在学期结束选出优胜者。
本来徐新泽对于留学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牵挂的人,去哪上学、生活都没差别;而俞思安,她有梦想却胆怯于追逐,有很喜欢的人,却害怕自己的心意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但是,他们却因为在游戏和生活里有了各种各样的接触,互相影响,心态发生了变化,人也慢慢做出了改变。
但做出了改变,一切就都会如意吗?
学期临近结束,互有好感的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现实是谁,徐新泽想去在意一个人,俞思安想鼓起勇气不再做一个旁观者,可是最后仍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坐上了留学的飞机,她也没有取得实习的机会。
是因为改变太晚吗?是因为没有付出努力?
刘致终于在荧幕上看到岛大外面加拍的那一段,也听到了自己“丑小鸭”的那段话。
俞思安在学长和师父的鼓励下,在过关斩将中初初建立起的信心,在比赛最后关头不公平评选中,脆弱地溃散了。
遇见等她表白的学长,她却满脑子都是对手拿着奖杯对她冷嘲热讽的话。
……
“你看,如果丑小鸭在鸭子窝里的时候,不是被排挤,而是和其中一只小鸭成了很好的朋友,两个人……两只鸭子,每天谈论的东西都是鸭子吃的东西、鸭子玩的东西;后来有天,丑小鸭走了,变成了漂亮的白天鹅,它的世界,是曲颈向天歌,是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而鸭子的世界,是‘呱呱呱,嘎嘎嘎’……它们再相遇的时候,纵使开心,又可以在一起谈论什么呢?”
……
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说出那些话,已经是最后的勇气了。
最后,谁都没说破,两人就此分别,像是两条将要交叉的线又折回了原来的轨道,星尘陌路。
看到这里,刘致听到前面有几人在抽鼻子的声音,荧幕也适时地暗了下来。
影片就此结束了吗?
在心里浮起这个疑问的时候,空荡的影厅响起了一阵飞机起降的声音,而后荧幕又亮了。
镜头跟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徐新泽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边走出到达厅边低头看着;慢慢拉近,越过他的箭头,我们看到他刚看完一篇文章,又拉回到开头,看了眼作者的名字,然后将文章点为收藏。
“喂。”
徐新泽猛然一抬头。
“学长,坐车吗?”
路边一辆黄色的MiniCooper里,俞思安站在车旁,一手捏着鼻子,笑眯眯地和徐新泽打招呼。
“不过师父……我后座已经装满东西了……”
随着俞思安小碎步跑向徐新泽,观众们倒吸一口气,又都笑出声来。
小黄车的后座居然挤满了——榴莲!
“我不知道,如果五年前我坐上你的自行车后座,我们会怎么样;但我知道,如果今天你坐上我的副驾驶……”
俞思安靠近徐新泽,轻声说。
“我们会臭味相投。”
影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灯光渐渐亮起,邱文博走到荧幕前,笑着跟上面的人打招呼,鞠了鞠。
“谢谢观看。”他说。
试映会结束,已经是晚上11点了。
邱文博让刘致坐他的车回去。
“你回家不顺路吧?”刘致说,“我自己打车就行。”
“谁说我要回家了?”邱文博拉开车门,“走吧,我回公司还有点事儿。”
刘致从善如流。
今天小詹大陶都不在,邱文博就充当刘致的司机了。
“看完什么感受?”
车走了快10分钟,刘致都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发呆,于是邱文博问道。
“嗯?”刘致回神,“很好啊。”
“你一个以文字为生的人,回答就这么三个字?”
“蛤?”刘致笑,“你是想听听别人华丽的夸奖吗?”
“我就是想听听你怎么想。”
你怎么想。
刘致想了想说:“我之前,刚看完剧本的时候,不是觉得……嗯,这样的故事看着有点俗套吗?”
“现在想为那个想法给您道个歉。”
她侧过面,很是什么事地跟邱文博弯了下身子。
“尽管过了这么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对你都有新的认识,但看了这个电影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拍俗套的爱情校园片,本身没什么问题。判断一个故事好或不好,不是这个它俗不俗套,而是它精不精彩。”
邱文博那时候说。
“不是爱情故事俗套,而是爱情就是俗套的呀。”刘致说,“我听到前面有几个人都哭了。”
“我现在还没法告诉你,我觉得它哪儿好、哪儿不好。”她又说,“我只能说我真的看进去了,我到现在还在想俞思安和徐新泽的事。”
邱文博轻笑出声。
“挺好的。”
??
挺好的?什么挺好的?
“嗯……老板其实我现在虽然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刘致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但我看今天大家的反应,真的都挺看好这部电影的。你不用太紧张或担心什么的……”
“没有。我是说你能看进去,挺好的。”邱文博说。
?老板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不过,”刘致回想说,“程安娜真的挺厉害的。”
“她真的把喜欢一个人时,眼里的那种光表现出来了。”她说,“有几幕她看着镜头,我真是……感觉我都要恋爱了。”
人们总觉得,悲情、难过、哭,这些戏更能表现一个演员的演技,似乎高兴、欢喜、笑总是只有单一的姿态,难有变化;但是喜欢一个人,那种即使能藏住笑意也藏不住眼神的模样,要做到那样的真挚,也是很难很难的吧。
“导演。”刘致扭头看开车的邱文博。
“嗯?”
“或者,除了程安娜演戏有天分外,也是因为她喜欢邱导你?”
听到这话,正在开车的邱文博也忍不住扭头,诧异地看了刘致一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还用想吗?”刘致说,“你看程安娜看镜头时那种神情——她不就是在看着镜头后的你嘛?”
“……镜头后面站的也不是我啊。”邱文博无语凝噎,“我是导演,可我也不用亲自摄像啊。”
……
好像也是啊?
“可是,”刘致仍然不愿放下探究这件事的心,“可是从我女人的直觉来看,她确实是喜欢你的。你想想啊,就比如说,我头一回见到她那天,明明前一天还不在北京,第二天找了个缘由就跑来了,为的就是见你一面啊——这么一看,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俞思安,不是吗?”
她忽然有种破了案一样的感觉,有点小激动地抛出“证据”。
“对对!‘俞思安’,‘思安’——‘思慕安娜’,对不对?!徐新泽本人?”
“哼。”
车速放缓,刘致才发现车已经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那你用你那点女人直觉来判断一下,我,‘徐新泽本人’,喜欢的是谁?”
邱文博停进车位,拉起手刹,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刘致,冷冷地问。
……干嘛忽然有点凶。
“?……程安娜?‘俞思安本人’?”刘致试探地问,“你也喜欢程安娜吗?”
“程安娜是个会被所有导演都喜欢的演员。”邱文博面无表情地说,“我会惜才,友爱我的合作的演员,但不会混淆关系——所以我没有那种喜欢程安娜,她也不是什么‘俞思安本人’——你也别说自己有什么女性直觉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