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胧月面含疑惑，崔萍笑道：“看我干啥？还不相信？咱们单位前二十年建过集资房，那些房子是他们自己买的，有居住权的，我们那个主任，都退休了，儿子在京城，要把他们接过去住，老两口就商量着要租出来。”

有这好事？

李胧月眉眼染上笑意，“真的？”

“这还能有假不成？”

崔萍佯装生气，“你连我都信不过了？你们放心，这事儿我去给你们办，那主任不想租给别来人，咱们单位上的，又都是有宿舍和房子的，就算是挤着，也不想单独掏钱去住，我就说你们是我亲戚，他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倒也行。

李胧月赶紧道谢，“那我就先谢谢姐了！”

“这有啥谢的？”

崔萍抿唇一笑，她都在这儿白吃几顿了，帮个忙也不为过。

下午，李胧月随便去供销社逛了一圈，没有瞧见肉，都卖光了，倒是遇到顺子，他提了一堆牛下水来，说是给她的。

鸭子的事情解决，以后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李胧月也不客气，邀请他去吃饭，他不愿意，给了东西就急急忙忙走了。

回到家，崔萍已经走了。

李胧月把牛肚什么的洗干净切成条，这天气也转凉了，放两天也不会坏掉，她拿盐和白酒腌了一会儿，又熬了水，倒了一部分下到水里。

这些都是要煮很久的，她盖上锅，瞧见狗娃偷偷摸摸躲着往这里看，也没管。

等熬到晚上，她放了花椒胡椒葱花，把煮好的牛杂盛出来，调好味道，给药铺端了一些过去。

回来的时候，狗娃已经站在锅边流口水了。

走之前盖好的锅，被他掀开，只是里面冒着热气，他不敢往下面伸手。

原本娃娃是可怜的，李胧月也想给娃娃一些，但是狗娃奶那样子实在恶心，要是真给了狗娃吃肉，说不定那人又怎么传谣了。

她脸色不变，狗娃看见她，眼睛一瞪，“给我吃肉！”

还挺不客气的。

李胧月一脸冷漠，“要吃肉找你阿奶！找我干啥！”

那个狗娃奶也太不会教孩子了，要是以前，她还会给颗糖，但是现在？想都不要想！

狗娃两只手脏兮兮的，舔了舔嘴角，“阿奶说了，你家的就是我家的！你该给我吃！”

“那让你阿奶过来拿，她来了我再给你吃。”

李胧月一脸平静，“要是我现在给你，等会儿你又来要怎么办？”

狗娃一听是这个道理，赶紧去叫了阿奶过来。天快黑了，巷子里多少人都下班回家了，狗娃奶一听李胧月要给肉，端着一个大搪瓷碗就来了。

脸上笑意没断过。

进屋子没见李胧月，狗娃奶也不管，掀了锅盖就盛，嘴里还不断念叨：“下水也是肉，牛杂也行！给你哥补补身子以后当状元！”

一碗刚盛好，烫的她手没处搁，她也不顾忌，赶紧趁热喝了口汤，拉着狗娃要走。

“抓小偷了！”

外面一声大喊。

狗娃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人影冲了上来，朝她挥了过来，“小偷！来偷我家口粮了！打死！”

天黑了，没路灯，看不清人。

狗娃奶被打了几下，都护着碗里的牛杂，但是刚盛出来又烫，搪瓷碗不隔热，狗娃奶被打了几下，那棍子像长了眼睛，狠狠打在她手上。

碗里的牛杂顿时打翻在地。

眼看辛苦得来的牛杂没了，狗娃奶崩溃大喊了一声，瘫坐在地上，旁边躲着的狗娃也冲了出来，捡起地上牛肚就开吃。

牛肚煮的软烂，又很入味，吃起来十分过瘾。

然而他没抓几口，那些听到抓小偷的人，已经挤了过来，瞧见狗娃奶瘫在地上起不来，狗娃又狼吞虎咽的样子，纷纷叹息。

“狗娃奶！你这是做啥！又来欺负人家月月了！”

“就是！人家母女俩吃点啥你们都惦记，跟你们有啥关系！”

周围人起哄，狗娃奶站不起来，刚才摔下去，腰都快断了，听到这些人这么说，她立马反驳：“是她让我来盛的！是她让我来的！”

“我啥时候让你来了？！”

李胧月语气冷漠，拿了棍子站在她面前，“我把饭做好了，就去叫我阿妈吃饭的功夫，你们就来偷了，谁知道你们除了偷吃的，还偷了啥！”

屋子里东西那么多，谁说不是？

邻居们纷纷点头，“你这老婆子坏得很！污蔑人家月月清白，还想来白吃白喝！”

李胧月冷眼，看向旁边祁红，“阿妈，我们还是报JING吧，这种人在我们这儿住着，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啊，我们怎么说，也是一个街道的邻居啊，今天她能来我家偷，明天说不定就去其他人家里偷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祁红也点头，狗娃奶气急，拽着狗娃想让他说清楚，狗娃大口塞牛肚，牙齿又老是嚼不烂，肉卡在嗓子眼里，被狗娃奶这么一摇晃，“哇”一声把吃下去的又都吐了出来。

狗娃大哭不止，拳头挥向自己阿奶，“是你让我来讨吃的！是你让我来的！”

周围人更是鄙夷不已。

他们再穷，都不会惦记别人家的吃食！

最后，没报JING，倒是把街道主任给请来了，主任去狗娃家，把一家剩下五个喊了出来，李培京是觉得丢人，不愿意出来，躲在后面。

两个女娃平时对阿奶重男轻女的行径也不满，也不愿意在这时出来。

就是狗娃爹妈站出来，狗娃爹在厂子里上班，薪水也不错，了解事情后，他嘴唇嗫嚅，搓手道歉，“对不住，我不知道我妈闹了你们这么多次。”

狗娃妈脸色阴沉，只觉得狗娃奶把她脸都丢光了！

李胧月哀叹一声，“咱们是邻居，实在困难，好好说我就算是从牙缝里省，也要帮助一下邻里的，但是这偷……”

可实在是太过分了。

“姑娘你放心。”

狗娃妈板着脸，冷眼看向狗娃奶，“从明天开始，我把狗娃奶送到乡下去，她在这儿，把我一个好好的狗娃带成什么样！”

狗娃妈是气愤的。

她原本只想生两个孩子，但是狗娃奶一直怨她没有给李家香火做一份力，硬是让她生了四个。

生一次身体不如一次。

到现在都没养回来，她是恨死这个死老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