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也一定要找燕王报今日之仇。

聂景云与淳于知寒暄几句，便将话题扯到雁门关之战上。

“淳于将军刚刚在边关打了胜仗，燕王为何如此凉薄，竟然将功臣贬谪出京？”

聂景云的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淳于知早就想到聂景云会如此相问，既然已经决心投诚，自然不能再有隐瞒。

“还请将军实情相告。”

淳于知对聂景云点了点头，将自己与楚胤尘来往甚密遭燕王怀疑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燕国，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淳于知的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费尽心思斩杀楚国军队，最后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工藏的结局。

“将军神通广大，竟然与楚国二皇子私交甚密。”

聂景云眼皮微微抬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哎！”

淳于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今已经走投无路，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不瞒皇上，我之所以与楚国皇室结交，都是为了从中斡旋挑拨。若非如此，又怎能获得楚国军情，将楚国三皇子这样的人物斩杀在悬崖之下。”

淳于知此话一出，聂景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三皇子何等人杰，没想到竟然是死于自己的兄弟之手。”

聂景云摇了摇头，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淳于知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在地上，不停的发出叹息声。

“淳于将军连日辛苦，还是早些下去休息吧。你的家眷已经尽数接到宫中，将军可与家人团聚。”

聂景云的目的达成，摆了摆手示意淳于知下去。

淳于知点了点头，他刚刚离开大殿，聂景云便派人盯紧他。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淳于知这份口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穆云染。

“皇上，此人狼子野心断不能留，如今已经知道真相，不如将其杀死，也算为三皇子报仇，日后穆姑娘一定会感激您的。”

身旁的侍卫走到聂景云面前，低声对着他说道。

聂景云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毕竟是唯一见过楚胤恒最后一面的人，总要让穆云染亲耳听到自己的夫君是如何被杀害的，也算了结她的心愿。

聂景云的速度真是快，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周君嵂便收到了他的来信。

前朝事务繁忙，周君嵂将照料穆云染的事情交给赵书仪，让她一定要小心在意。

“云染这两日怎么样了？”

周君嵂的手中握着聂景云的信，聂景云在心里说，一定要让他转交给穆云染。

赵书仪摇了摇头，她寻遍药房，穆云染还是不见起色。

周君嵂朝院子里看去，她还想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雁门关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云染。”

周君嵂命人从鲈州买了些樱桃酥，是她从前最爱吃的那家。

“朕派八百里轻骑亲自去鲈州为你买的，还记得当年在鲈州时，你天天请我吃这个。”

穆云染淡淡的笑着，艰难的从笼屉出取出一个，放在口中却是食之无味。

周君嵂脸上的表情耷拉下来，将手中的信递到穆云染的面前。

“卫王传了信过来，让朕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你，说是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穆云染迟疑了一下，这才从周君嵂的手中接过信件。

自从楚胤恒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

穆云染笨拙的将信封撕开，聂景云洋洋洒洒写了两张小楷。

她缓缓将书信展开，一行行的仔细阅读，到最后情绪不能自抑，大颗的泪珠落在信纸上，尚未干透的墨迹一下子晕染开来。

“怎么了？”

周君嵂看穆云染神色有异，赶紧凑上前询问穆云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云染没有答话，只是伸出手扯着周君嵂的袖子。

“送我去卫国，我要见淳于知。”

周君嵂半信半疑的接过穆云染手中的信，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这个聂景云真是有些手段，竟然真的抓住了淳于知，并在信中表示他必然会实言相告。

周君嵂赶紧点了点头，立马安排车马明日便准备启程。

“朕公务繁忙，命十七将军相随，一路上可以照顾你。”

周君嵂安顿好明日出行的事情，一脸不放心的看着穆云染。

她如今虚弱成了这个样子，实在经不起路上的颠簸。可是他知道此事对于穆云染有多么重要，所以不好再横加阻拦。

聂景云也答应了他，只要到了卫国国界他便立刻派人来接，让周君嵂不必忧心。

“皇兄放心，我此次去是为了弄清楚三皇子惨死的真相。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称到最后一刻。”

为了不让周君嵂担忧，穆云染强打着精神，抬起头看着周君嵂。

她越是如此说，周君嵂的心中反而更加内疚。

“云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朕无法向九泉下的姑母和父皇交代。”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穆云染的背，恒裕也用自己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角。

“姑姑。”

恒裕看到她要离开，记得喊着她，小手紧紧攥着不肯松开。

前路漫漫，她总要启程。

穆云染去卫国那天，周国罕见的下了很大的雨，雨水渗过车顶流进车子里面，穆云染被冻得瑟瑟发抖，好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

还好十七将自己的墨狐大氅随身带着，见情形不对赶紧盖在穆云染的身上。

穆云染正要摆手，十七却摇了摇头。

“三皇妃不必推辞，这件大氅是我及冠之年时，三皇子送我的礼物。”

这些年十七一直带着，却始终舍不得穿。

楚胤恒总是和他玩笑，若是日后得了更好的皮子，再给他做一件新的大氅。

没想到雁门关一战，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十七如此说，穆云染才算没有继续推辞，将边边角角都压在自己的身下，总算没有刚开始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