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之遥远去的身影，王承焕有些动摇。

他原本都快要认定李之遥就是幕后黑手，但是看他刚刚情真意切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是末将愚笨，如今看来，李将军应该不是幕后黑手。”

王承焕回过头看着三皇子，楚胤恒的脸色却有些奇怪。

他沉默半晌，好像在想什么事情，随后又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承焕。

“这几日你要小心盯着之遥，有什么举动都要来向我汇报。”

他的深情严肃，使得王承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他还在为李之遥开脱，怎么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便改变了主意。

王承焕实在不解，难道所有的达官贵胄都是这幅脾气，阴晴不定，变脸比翻书还快？

“三皇子这是何意？莫非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对李将军有所怀疑？”

楚胤恒走到外面巡视一圈，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倒是他的行为引起了王承焕的怀疑。王承焕上下打量，不知道三皇子究竟要做什么。

看他如此不解，楚胤恒便将自己刚刚的发现告诉了王承焕。

刚刚李之遥刚一到帐外，自己便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尽管他有意放轻声音，还是没能逃过楚胤恒的耳朵。他走到门口时并无立刻进来之意，是自己高声质问，他没了法子才走进来。

“单单是凭这一点，三皇子便怀疑李将军有问题？”

王承焕虽是沙场宿将，但毕竟是个粗人，并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不妥。

楚胤恒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刚刚李之遥进来时，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今天寒风呼啸，温度很低，他还生着病。想他冒风雪而来，额头上怎会出现汗珠。

“定然是我忽然开口，他心中紧张所致。”

虽说没什么佐证，但是楚胤恒一向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才让王承焕密切关注李之遥，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王承焕虽然没有看出这其中的不妥，但是既然三皇子下了命令，他立刻应答下来。

楚胤恒没有想到，时间才过了两日，王承焕真的抓住了李之遥的把柄。

看守楚胤尘的士兵病重，他毛遂自荐要去看管楚胤尘。

楚胤恒回绝之后，他仍然不死心，一直围着关押楚胤尘的营帐溜达，被王承焕抓个正着。

“李将军如此关心二皇子，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王承焕率领守卫的士兵将李之遥团团围住，不由分说便卸了他的装备。

“我……”

李之遥支支吾吾的不开口，脸颊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王承焕也不和他废话，招招手命手下的士兵直接将他押解到楚胤恒的营帐。

“李将军有什么秘密不必告诉我，等会儿见了三皇子，你自己同他分说。”

还没等李之遥继续开口，王承焕便命人将他架到楚胤恒的面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楚胤恒看着李之遥，眼神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他心中精忠报国的希望，但是没想到他会和楚胤尘勾结，做出背叛家国的事情。

李之遥眼见事情败露，不再争论什么，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三皇子不必再问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背后指使，不管什么罪责我一人承担。”

李之遥梗着脖子看向一边，不敢和楚胤恒对视。

楚胤恒气极，一脚上去将他踹翻在地，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来。

李之遥还是一声不吭，艰难的用衣领摩擦嘴角流出的鲜血，混着额间的汗珠一起流到衣服前襟。

“你虽不是我的心腹，但是我了解你的为人，不是见利忘义之辈。今日你若是说出背后的隐情，我可饶你一命。”

楚胤恒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还不忘命帐外的人封锁消息，绝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

生死事小，名节事大。

就算李之遥最后被处以军法，楚胤恒也不想他被人看作是投敌卖国的小人。

“究竟是为什么？”

楚胤恒近乎咆哮。

李之遥将头撞在地上，闭着眼睛不敢看楚胤恒，语气里带着哭腔。

“您就别问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您杀了我吧。”

楚胤恒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面无表情的看着李之遥。

“三皇子，事已至此，就将他军法处置。”

王承焕在一旁看着李之遥，着急的对楚胤恒说道。

楚胤恒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不能狠下心来。

他走到李之遥的面前，缓缓蹲下身，随后麻利地替他解下绑缚在身上的绳子。

“趁着现在天色已晚，我可以放你出军营。但是若是被我发现你投了敌军，我会杀了你。”

他说完话，背过身不愿意再看李之遥。

王承焕一连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胤恒。

“三皇子，他可是军营里的叛徒，您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了，我们如何向兄弟们交差？”

王承焕拦住李之遥的去路，站直了身子看着楚胤恒。

楚胤恒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李之遥离开。

李之遥走出几步，回过头看着楚胤恒，脸上带着惊愕和不解。

“三皇子。”

他看了楚胤恒一声，带着愧疚和不安。楚胤恒没有答话，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夜凉如水，李之遥就这样消失在夜色里。

王承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宝刀扔在地上，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三皇子，你怎么会如此心软？”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身后忽然传来了李之遥的声音。

“三皇子，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楚胤恒的嘴角抿出一丝笑容，眉毛微微上挑。就在刚刚，李之遥救了自己一命。

王承焕还是不够了解他，名声在外的楚国三皇子怎么可能是心软之人。

他了解李之遥的脾气，向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将他凌迟处死，也不会将幕后主使供出来。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假意施恩放他离开，他就会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自己回来向楚胤恒坦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