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追悼会会场！

马蓬的母亲比之前见的时候苍老了许多，头发变的花白，后背更加佝偻了，他牵着刚刚两岁的马蓬儿子马景天，眼神空洞呆滞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给献花的儿子战友。

马蓬儿子马景天今天格外安静，从开始就不说话也不哭，只是看着一个个和他爸爸穿着一样衣服的人。

当康筱烨献完花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马景天突然激动起来，他冲着康筱烨抬起了双手。叶光纪想代替康筱烨抱他，她摇了摇头，弯腰将马景天抱了起来。

“干妈，爸爸，你叫醒爸爸，崽崽和他骑大马。”马景天搂住康筱烨的脖子，说了他进入灵堂后的第一句话。

“崽崽！”康筱烨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紧紧抱住他，轻轻唤了一声。

“哇！……哇！干妈，看爸爸……！”不知道怎么回事，康筱烨叫完他，他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往马蓬遗体那边用力，想让康筱烨带他过去。

会场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看到马景天哭喊着要靠近他爸爸遗体的情景，每个人都眼眶一红，更有甚者还掉下了眼泪。

马蓬妈妈伸手要将马景天接过去，但是他拒绝了，他双手紧紧地抱住康筱烨的脖子，看向另一个方向，就是不理会她奶奶地轻唤。

康筱烨还要去海雕那边吊唁，所以她只能轻声哄道：“崽崽，不哭了好吗？你可是小男子汉，小男子汉不能哭鼻子，你先下来陪着奶奶一会儿，我去那边一趟好吗？”

马景天说什么也不放手，而且康筱烨越说，他哭得越凶，抱得也越紧。

看着后面站着的众人，康筱烨只能抱着他站到马蓬妈妈身旁，一边轻声哄着他，一边欠身还礼。

叶光纪跟着左慈他们去海雕那边瞻仰遗容，献上菊花。

结束之后，才回到康筱烨这边，担心地看着她。

他十分担心康筱烨的脚踝，刘医生的医嘱是最少一周不能让她下地走路。因为想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见战友，所以她才没有坐轮椅，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进灵堂送他们最后一程。

邢斌他们走了过来，舒朝自我感觉跟小家伙最熟，他伸手去接小家伙，可是这一次黏了他好几天的小家伙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抱着康筱烨就是不撒手。

康筱烨不想耽误吊唁时间，所以她只能破例抱着马景天去吊唁海雕，也递给了小家伙一支菊花。

康筱烨神情沉重地围着海雕遗体转了一圈，将自己的菊花放到遗体周围，小家伙也有样学样地看了看海雕的遗体，将手上那只菊花放到了康筱烨那朵菊花旁边。

海雕的家人站在他身边，他妈妈和姐姐靠在一起，搀扶着彼此无声地流着眼泪，他爸爸搂着妈妈的肩膀护着妻子和女儿，脸上是满满的沉重悲伤，他对着缅怀完自己儿子的战友点头还礼。

康筱烨抱着小家伙走到他们面前，低着头轻轻地说：“叔叔，阿姨，节哀。”

海雕的爸爸对她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将他好好的带回来。”

“九凤队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你们这个特殊部队危险程度，我儿子能被你选拔进入特殊部队，充分说明他很优秀，你不用跟我们道歉，他是个军人，一个优秀的军人，我为我儿子骄傲……”

海雕父亲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他哽咽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知道后面还有儿子的战友需要他还礼，以及其他送别仪式，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崩溃，他不能在最后的时刻让儿子丢人。

“叔叔，阿姨，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忙……，我们这些战友以后都是叔叔，阿姨的儿女……，不要不好意思麻烦我们……”

“我……我们没有特殊需要帮忙，我只希望你们大家都好好的，每次出任务都平安回来就好……”

海雕的妈妈也抬起头看向康筱烨，她无数次从儿子嘴里听到康筱烨的名字，儿子一直拿她当作人生目标。她深切地看着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她每次出任务都安全回来，少受伤直到她退伍离开部队，希望她替她儿子好好活着，好好为国家做贡献，等退伍后再好好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海雕妈妈十分心疼地看着康筱烨怀里的马景天，这么小就失去了爸爸，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康筱烨读懂了海雕妈妈的眼神，想了想，没有再继续说自己刚才想说的话，只是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一些。

康筱烨抱着小家伙回到他奶奶身边，小家伙将身子伸上了马蓬遗体的方向，没有哭，只是看看康筱烨再看看那边，然后再看看康筱烨再看向那边。

看到大部分人群已经有序地离开了追悼会会场，康筱烨抱着小家伙走到了马蓬遗体旁边。

小家伙想伸手摸马蓬的脸，康筱烨就抱着他靠近了马蓬的遗体，让小家伙的手能触摸到遗体。

“爸爸，别睡了，天亮了！……”

“爸爸……爸爸……！”

“爸爸，你醒醒！起来陪崽崽……”

听着小家伙一声声稚嫩地呼唤，康筱烨攥紧了拳头，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失态。

没有跟着大部队离开的邢斌众人，看着死命压抑着自己的康筱烨，以及哭喊着要爸爸的崽崽，没有控制住情绪，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

康筱烨抱着崽崽，看着工作人员将马蓬和海雕的遗体推进了火化炉。

马蓬的妈妈还有海雕的父母亲人，这一刻没有再压抑感情，大声哭了起来。

马景天仿佛也感受到了离别，哭闹了起来，不停地往他爸爸离开的方向使劲，让康筱烨抱着他去找他爸爸，见康筱烨没有动，他就不停拍打着康筱烨喊着：“爸爸……爸爸……！”

叶光纪心疼地赶紧上前，强行把他抱了过去。

颜雪扶住了康筱烨，泪流不止地看向火化炉方向。

……

拿到骨灰盒，邢斌上前抱起马蓬的骨灰盒，两个女兵搀扶着哭得虚脱的马蓬妈妈。

海雕姐姐接过海雕的骨灰盒，她身后的父母也都被搀扶着。

众人走进了烈士陵园。

将他们两个埋进了新开辟出来的新墓里。

立碑后两家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烈士陵园，康筱烨看着他们的背影，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战友们在康筱烨拒绝同行后，留给了他们一辆车，也离开了陵园。

叶光纪陪着康筱烨站在墓碑前。

康筱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许久。

“每个人都有下辈子，这辈子你们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了贡献，信仰值肯定不会少，来生肯定会一生平安顺遂。”

“我答应过你们，我会尽心照顾好你们的家人，决不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