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歌觉得时漓是小狐狸、是妖兽、是孽畜，觉得他不会说话、不会辩解，所以有恃无恐。

殊不知，时漓不是普通的小狐狸，黎衍也不是普通人。

他们，可以沟通！

小狐狸的控诉黎衍都听到了，他安抚似地顺了顺小狐狸的毛，把小家伙撸得直哼哼唧唧地嘤嘤叫。

当然，是舒服的。

黎衍这才冷眼看向有恃无恐的安予歌，深沉的双眸如择人而噬的深渊，漆黑如墨。

安予歌被这目光看得背后发凉，有种面对上古凶兽的错觉，他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示人以弱，便故作镇定地迎上黎衍的目光，“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只能说主角就是主角，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境况，不管过错在不在自己，总能理直气壮地面对。

换句话说：脸皮真厚。

“你觉得小狐狸不会说话，就无法申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说话时，黎衍一直都在观察安予歌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不过很快，安予歌就恢复如常，温和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而且我也没有对那小狐狸做什么，不是吗？”

“是没有做，还是来不及做？”黎衍的话，将他最后的遮羞布给揭开了。

安予歌脸上有瞬间的僵硬，在这世界快活了上百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况。

在此之前，由于他之前留下的印象，很多时候他只需要稍加引导，不管是谁都会主动给他洗白，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对方那深邃的双眸，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让安予歌在他面前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可不管有多尴尬，安予歌都清楚地知道，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自己都绝对不能够承认。

“自然是没有做了。”他深吸一口气，却突然牵动了胸腔的痛，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你真的是大师兄吗？”安予歌故作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大师兄对师弟师妹们爱护有加，怎么……”

话说到这里，安予歌便不说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舒服得直哼唧的小狐狸。

这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在内涵黎衍为了一只畜生，竟然对同门师弟下如此重手，他怀疑也很合理吧？

而且他这话看似在怀疑黎衍的身份，实际上却是在给黎衍挖坑——

在黎衍这里，人命还不如畜生的命。

这样一来，不管黎衍是不是天衍宗大师兄，都将背负恶名。

如果他是天衍宗的大师兄，那更好，这不就直接给他那完美的形象撕开了一道口子，以后要想给他泼脏水也更容易了。

这样的手段并不高明，黎衍见过太多了，并未看在眼里，“看来你对你口中的大师兄也不是那么了解。”

安予歌眉头皱了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衍本来面无表情的，突然轻嗤一声，开口生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师弟师妹们不会乱闯我的洞府，也不会对我洞府出现的小狐狸恶语相向，更不会做错事还恶人先告状。”

安予歌突然呼吸一窒。

他知道！这个男人竟然知道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安予歌瞪大双眼看向黎衍，可男人始终是那副冷漠的模样，甚至刚刚那嘲讽都像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安予歌清楚地知道，那不是错觉，只不过这个男人他看不透罢了。

如果说自己有什么地方遗漏的，唯有——

安予歌看向小狐狸，心中闪过种种猜测。

在修仙界快百年，加上又有仙人记忆，他自然知道有些人即便没有和妖兽灵兽契约，也有法门和妖兽灵兽沟通，此刻他怀疑黎衍也会那些法门。

不过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黎衍，只能将矛头对准时漓，“所以是这孽畜告诉你的？畜生的话，怎么能信呢？”

小狐狸本来全副身心都在抚摸自己的男人身上了，结果没想到他不吭声，这个坏人还要找他麻烦？

真是坏死了！

时漓拍拍男人的手，示意他停下，然后抬起头对着安予歌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吱！”坏人！

“吱吱！”把漓漓扔去危险地方的坏人！

“吱吱吱！”骂漓漓不是人、还想抓住漓漓的坏人！

“吱！吱！”还有！漓漓从不骗人！

安予歌听不懂时漓的狐言狐语，不过小狐狸那恨不得扑上来咬死自己的模样，他除非瞎了才会看不出来。

然而小狐狸对自己的仇视，他还能若无其事对自己小狐狸露出温和的笑。

然而他口中说的话，却句句带刺，“而且我觉得这小狐狸对我的敌意很大，就算它真的说了什么，可信度也不高吗？”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对方就无法继续在这件事针对自己了，没想到男人突然很轻地笑了声。

那笑声低沉悦耳，是安予歌少数听到过的好听声音，可他却无暇欣赏，甚至心中升起强烈危机感，“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黎衍收敛了笑，双眸冷冽，宛若看死人一般看着他，“这是修仙界，不是你的家，更不是……”

顿了顿，在安予歌愤怒的目光下，他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仙界。”

闻言，安予歌浑身一震，双眸瞪大，震惊地看着黎衍，嘴唇蠕动好几次，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不仅仅是安予歌愣住了，就连小狐狸也愣住了。

怎么好好的就扯上仙界了，难道坏人在仙界还有关系不成？

想到这，时漓紧张地看向黎衍，“吱？”怎么回事啊？

黎衍安抚地拍拍小狐狸，正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抬眸朝着半空望去，“各位很喜欢看热闹是吗？”

听到黎衍的话，安予歌整个人如坠冰窟。

竟然有人在看着吗？听到了多少？有没有识破他的伪装？那个男人之前为什么不说？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