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仪式前一天。

黎家主宅里，一大一小两个脑袋蔫儿吧唧地趴在桌子上，后脑勺对着门口。

“写不完啦～呜呜～”

“你还可以哭，老祖宗没准一会就放过你了，我要是敢哭，老祖宗得给我双倍的课业，我怎么这么难啊？在学校要学，回到家里还要学……”比起灼宝，黎知年才是真的生无可恋。

他爹不知道打哪知道了他整天陪小祖宗受罚，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打包丢给老祖宗，美其名曰：陪小祖宗读书。

靠，小破孩是什么皇子皇孙吗？怎么就需要人陪读了？

黎知年倒是想反抗的，只不过没有成功，还差点挨了他爹一顿胖揍，之后乖乖抱着小包袱来陪读了。

灼宝偏头看他一眼，大大的眼睛的满是好奇，“肿么会呢？师父也凶凶灼宝哒～”

“那也能叫凶？”黎知年毫无印象地翻了个白眼，“你得亏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不然我爹能把你揍死。”

“咦～坏坏～吓灼宝！”小家伙朝他“哼”了声。

“不说了，快抄吧，要是写不完，你今晚的鸡腿就没了。”黎知年提醒他。

灼宝：！！！

“不阔以！灼宝吃腿腿！”

论什么能让一个吃货用功？答案：美食。

看着为了一个鸡腿就变得斗志满满的灼宝，黎知年欲哭无泪。

靠，他刺激了一把盟友，谁来刺激他一把啊？难不成等小破孩完成了任务，他还没有完成？他岂不是很丢脸？

敲！绝对不可以！

黎衍忙完回来，已经差不多到平时灼宝吃饭的时间了。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发愤图强的背影。

大一点的少年坐在太师椅上，不到三岁的小不点则坐在特质的儿童椅上。

一大一小并排坐在一块，从后面看，还挺和谐，像是两兄弟一般。

然而当黎衍悄无声息地走近之后，就发现这两人根本不是在用功，而是……

“这是什么？”他看着两人笔下的那堆鬼画符，欲言又止。

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灼宝已经趴在桌子上，“啪叽”一声，把脸也给埋进了臂弯里。

黎知年倒是也想学他自欺欺人，就是怕一会下场更惨。

他哭丧着脸说道：“老祖宗，这真的不怪我，我是真的不是这块料子，你让我画符，还不如要我的命比较快。”

“是吗？”黎衍没什么反应，就像是随口反问般。

结果就是他这轻飘飘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差点没把黎知年给吓个半死。

“老祖宗我错了！”少年下意识站起来，举起双手向他保证，“都怪我口不择言，以后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您别生气，别告诉我爹成吗？”

说到底，比起不会动手揍人的老祖宗，他还是更怕自己那会辣手摧花的亲爹。

黎衍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我没有和你父亲说过你在这里的情况。”

黎知年：？？？

他：！！！

贼老爹，你坑儿子呢！

看他一副被打击到的生无可恋的表情，黎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想开点。”

“老祖宗，这是我想开点就能想得开的事情吗？”黎知年语气幽怨。

黎衍却沉默了。

在感情这方面的东西，他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

“你说得对。”

黎知年：？？？

黎衍拎着灼宝的后衣领，把人提起来，抽走了小家伙压着的纸张。

上面的是刚刚画的符箓，字迹还没干，比起鬼画符的黎知年，灼宝的要好上不少。

可也仅仅是好不少，没有达到黎衍的标准。

不过他越往后翻，后面看到的符箓反而画得更好，最后看的那份，已经相当不错了。

灼宝的习惯和他一样，都是用过的纸张重新放一叠，那样最下面的就会是最先画的，最上面的反而是最新画的。

做什么事情都讲究熟能生巧，而灼宝这情况明显就是反过来了。

将那一叠纸张放回桌面，黎衍无声地看着灼宝，小家伙脑袋都快和桌面贴在一起了。

“对不起师父，灼宝知道错了，灼宝没有不乖，你别生气呀～”

本来是在认错，可最后灼宝还是习惯性地向黎衍撒娇。

他拉住男人的衣袖，见他没有生气，得寸进尺地又多抓一点在手心，继续试探，继续……

“灼宝。”黎衍握住他得寸进尺的小手，眉头轻蹙地看着他，“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不要做，敷衍这种事情，师父不希望你再有第二次。”

“灼宝不会啦～”小家伙抬起脸，朝他发起美颜攻击。

“下不为例。”无论相处多久，黎衍对他如此全心全意地望着，都会忍不住心头悸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悸动，也从没有理会，而是放任那种感觉一点点将自己侵蚀。

“谢谢师父～”小家伙甜甜笑着，还不忘对盟友也笑了下。

黎知年：“……”看看看，看个屁啊！我特么又笑不出来！

“师父，灼宝阔以去玩吗？”灼宝拉着男人的大手一晃一晃，“灼宝和他都乖乖的，可以去玩了吗？”

他说的是黎知年。

其实今天才是他们第一天正式上手画符箓，之前都是在学一些理论的东西。

“去吧，一会吃饭的时候让黎知年带你回来。”黎衍知道灼宝在打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想为小伙伴开脱，免得被他罚。

黎知年隐晦地向灼宝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后才故作稳重地向黎衍保证。

“老祖宗您就放心好了，我做事什么时候不靠谱了？等吃饭时间到，我绝对会把小祖宗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

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灼宝更是“啪”一声，肉乎乎的巴掌捂住了额头，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

黎衍拉开他的手，将人放到地上，叮嘱他：“天黑之前回来，不然今晚一个鸡腿也没有。”

灼宝：！！！

“记住了吗？”黎衍掐了一把他嫩生生的小脸。

几乎是他松手的同时，那白嫩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子，像被人狠狠亲了一口。

灼宝用力地点了好几下脑袋，“灼宝记住啦～”

“去吧！”黎衍眼神晦暗不明地拍拍他的脑袋，随后看向黎知年，“规矩不用我多说吧？”

“不用了老祖宗，这规矩一遍我就记住了。”黎知年强颜欢笑。

谁家祖宗犯错受罚，晚辈竟然还要被罚双倍，受伤受委屈也是如此。

这真是合理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