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姑听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呜”一声，哭了出来。

可看见对方一张冷嘲的脸。

陆小姑立马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可眼泪却不受控制般，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罗思如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看着这张跟他们共同的亲爹，十分相似的脸。

脑中却想着当年他那个疯子老爸，对他所做的一切。

严格来说，他还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

最开始几年，那个疯子老爸，对他还是不错的。

请了专门的保姆，细心照顾他。

只是后来……

他亏掉了所有钱，又没本事再赚钱后……

一切就变了……

那是罗思如才刚开始记事的年纪。

印象中，充斥得最多的，要么是看着那个男人抱着他妈的照片，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要么就是那个男人，把小小的他，用链子锁在屋里。

自己一连消失好几天……

为此，才几岁的他，经常要忍饥挨饿……

饿狠了，就只能拼命喝水……

只有等那个男人清醒时，才会回家抱着他，一边哭着跟他说对不起，一边给他张罗吃的……

还不断跟他承诺，只要赚了钱，就会带他回国去见他的母亲。

最后，罗思如没有等到男人的承诺，却等来了男人染上毒瘾，精神状态越发的癫狂和病态……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啊？

罗思如只恨自己太早慧，居然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直至最后，亲眼目睹男人瘦骨嶙峋地死在自己眼前。

临死前，他双目激凸，十分不甘心，嘴里还不断念叨着“静如……静如……静如……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竟是死，也深情地忘不了那女人的样子……

他当时才几岁？

罗思如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内心里，却不断自嘲：罗思如啊罗思如，说不定，你跟你爸一样，也是个疯子呢……

爱不得，恨不得，放不下，求而不得……

这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呢？

罗思如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血红，“你走吧。”

他这辈子跟陆家人的孽缘，既然斩不掉，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他们不让自己好过，那就他妈的谁也别想好过……

陆小姑放下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拼命摇头。

“我不走，你是我亲弟弟，这世上最亲的人，你让我往哪里走？”

历史的悲剧，她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一丝一毫……

但未来，她可以做更多，来弥补这个可怜的弟弟。

弥补她亲生父母，对他，对陆家造成的伤害。

“这世上最亲的人?”

罗思如听见这话，内心有一丝动容。

他这辈子，颠沛流离，几乎没有感受过被亲人好好爱过的感觉……

他那么迫切地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不也是想填补内心的黑洞吗？

他要证明，在这世上，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也是被人需要，被人爱着的人。

陆小姑怕对方继续赶她走，赶紧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思如，你能不能放下过往的一切，放下报复陆家的想法……”

“你，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孩子吗？”

陆小姑大力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我可以生一个孩子，过继给你……”

“我这辈子，反正也不打算再婚了，我可以去国外做试管婴儿，生一个孩子，交给你抚养……”

陆小姑伸出手，抓住罗思如的一只苍白瘦削的大手。

“或者……以后，我们姐弟俩一起抚养他，给他更多的爱……好不好？”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软和热意，罗思如心脏紧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可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了。

“思如，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还有北城，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同意放弃报复陆家……”

“北城就会放了你。”

“他曾经在妈临死前，答应过她，他会保你一生平安。”

“北城是一个重诺的人……他真的不想伤害你的……”

“思如，你就放下心中的怨恨，跟我一起出国，好吗？”

陆小姑说得语无伦次的，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看。

罗思如瞪着血红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女人。

半晌后，才哑声问出口，“你，你愿意生一个孩子给我？”

陆小姑拼命点头，眼泪在空中乱飞，“愿意，我愿意的……”

“以后，我们姐弟俩，还有孩子，永远生活在一起。”

“思如，你愿意给姐姐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吗？”

“……思如，你愿意吗？”

“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天就走……”

罗思如定定地看着她，“你愿意放弃陆家和国内的一切，跟我走？”

陆小姑红着眼眶点头，“愿意，我真的愿意……”

她吸了一下鼻子，故作俏皮地说，“我在陆家都待了快四十年了，其实已经有点厌烦了呢……”

“我也想去过一些全新的，没有束缚的生活呢……”

“再说，之前也有很多国外的舞团，邀请我去指导呢，我在哪儿，都可以活得很好的……”

陆小姑心中是真的这么打算的，但她还没有跟陆北城说过。

如果罗思如同意，她等下就直接去说服陆北城。

只要陆北城同意了，家里人就不会太过反对。

……

等两人重新在外面汇合时，陆北城看着陆小姑，眼神特别复杂。

刚才林康跟他说，“我爱了嘉莲十几年，从我青春期对女人有感觉开始，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她。”

“但我自知配不上她，对外我是陆家的干儿子，好像很是风光……”

“但我知道自己如果离开陆家，就是个啥都不是的孤儿而已，我把对嘉莲的爱，一直深藏在心中……”

“直到她老公出轨……当时匿名通知嘉莲去捉奸的人，是我……”

“是我偷偷捅到嘉莲面前的……嘉莲那么好，那个男人拥有了她，还不满足，竟然敢不珍惜她……”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他吗？”

“他那样的人渣，根本就不配得到嘉莲……”

“如我所愿，嘉莲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快刀斩乱麻，火速跟那个男人离婚，回到陆家……”

“北城，你知道吗？我当时心里特别开心，我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她拒绝了我，她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自始至终都把我当亲弟弟看……”

“跟我谈恋爱，她会有一种乱伦的感觉……”

“呵……可我算哪门子的亲弟弟？”

“我TM当时，爱她爱得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