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章 番外-世界三-柳七
柳农小时候像个女孩,而喻七小时候却像个男孩,这让柳农非常不好意思,怎么比一个小女孩还没有男子气概,直到看到了她一打三的场面,他都想认喻七当大哥了。
南城喻家,可是皇室宗亲,而且兵权在握,绝对的土皇帝,不过喻家忠心赤胆,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土皇帝,柳家则是喻家旁边的一个小户,因为偶有走动,也算是比较亲。
而喻七和柳农年岁相近,又在同一个一个私塾念书,两家的关系才更近了一些,不过比不上他们本人亲近。
在喻七六岁的时候,她就被母亲带到了军营,父亲在她出生不久就死在了战场上,母亲的辛苦她都看在了眼里,她看过在战场上伤残的战士,看过弥漫着血腥味的红土……她想护国,也想护家,可是这很累。
母亲的身体也渐渐不佳,她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她因此感到焦虑,感到害怕,可她不能逃离,直到有一次,她在上学的时候忽然就昏倒了。
冬天战事吃紧,母亲不能回来,她只能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熬着。
树上的雪塌了,她听到室外的响动,想着。
却是柳农翻墙而入发出的声音,喻七惊讶地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喻七,你没事吧?”柳农站在床边有些拘谨地说。
“没事。”她回道,但其实人还是有些晕,而且心里堵得慌。
柳农在旁边观察着她的状态,判断出她身体还没恢复,接着问,“药吃了吗,怕苦的话,我带了蜜饯。”
“不用。”她意识有些低迷地应着。
“那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擦脸吧?”
“不用……”
之后意识下沉,她有些迷糊地看着柳农忙上忙下的。
湿热的毛巾盖到她的额头上,她安稳地睡着了。
隔天,柳农来找她出去跑马。
马背上有久违的自由和对生活的热情。
“啊——”旁边的柳农忽然大喊道,还叫上喻七一起。
“啊——”一声声的呐喊,发泄出心中的郁闷和压力,她终于又回到了以前那潇洒的模样。
只是在这一年,她的母亲因为在战场上被射中一箭,重伤不愈,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又郁闷了好几天,整日魂不守舍地守在灵堂前,柳农天天都来,和她说了很多话,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最后还是柳农骂了她一顿,她才重新振作起来。
“你没见过那些被饿狼啃食的将士的尸体吗?他们就在城门外的山林里,蝇虫遍布,长蛆七横八竖地从他们的血肉里爬出。他们回不了家了,甚至有的将士,早就没有家里了,现在你是南城大将军,是唯一可以带他们回家的人。”
是……她要护家,护千万将士的家,护万千黎民的家,她要护国,护这大雍。
她不能倒下,她要站起来,要把夏打回他们的狗窝,用自己的长枪,为母亲,为父亲,为所有死去的将士、百姓报仇。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喻七在小时候觉得能动手就绝不动口,但她早就长大了,她不认为柳农是平白无故的帮她,因为那点儿时的情谊?可他们已经很久没讲过话了,尽管他们还在一起念书。
“我想投到将军麾下,我想做你的军师。”柳农将眼神放到地上,他害怕喻七拒绝他,他其实很钦佩喻七这样的人,也认定了喻七就是他要效忠的主君。
万幸,她答应了。
此后行军路,两人结伴同行。
在第一年同夏做战时,柳农家中的长辈也去世了,只是战事吃紧,他并没有回去。
喻七还是听到军中将士闲谈才知道的,但她并没有去找柳农,他既然下定决心,便怎么说也不会回去,所以她自己去了一趟。
柳家也没有长辈了,只有三两个下人在那。
“阿农是怎么嘱咐你们的?”
“小公子说,让我们自己安葬就好……”
“我和你们一起。”
第二日清晨,她才会到军营,刚回来就看到柳农在她营中等她。
“你……”
“你昨晚去哪了?”柳农问出这一句,见她答不出来,又说:“现在战事吃紧,你居然擅离职守,万一敌军突袭,你不在,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她能感觉到柳农的怒气,但还是脱口而出道。
“……”柳农看她这样,也知道自己太过了,他只是在迁怒喻七,他们早就判断出夏军短时间不会在进攻,可他们还不能松懈……
“我昨夜去安葬了你的家人,在城北那边……”
柳农讶然地看着她,在士兵进帐禀报后,才后知后觉地说了声谢谢,又走了。
喻七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军师在她的营中,等了一夜。
是在担心她吗?
——
仁旭六年,隆冬大雪,夏军来犯,他们粮草不足,战事惨烈,连连败退,城中百姓筹粮救国,却于事无补。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赶到孤立无援了,可是这次他们却是不能绝处逢生了。粮草不足,兵力不足……
柳农:“我去向其他城的守军求援。”
“不行!……太危险了。”夏军想要攻下南城,自然也要把守住他们的出路,扼住他们的咽喉,“要去也是我去。”
出于对成功几率的考量,最终还是决定让喻七去,她去,才有更大的胜算取得援军,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柳农站在城墙上,为喻七的突围做掩护,利箭倾雨而下,挡住了那道身影,她会没事的……
喻七去了最近的北城,意料之中,他们没有同意,她也没有硬要吊在这棵树上,只是她运气很好得遇到了位贵人。
“我家大人有样东西要给你。”
她绷紧全身,保证在近距离内可以做出防御和攻击,但她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后就愣住了——虎符,可以调动除禁军外的所有守军,当今朝堂,只有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才能拿到。
也有传言这虎符一直都在他那。
“大人说,来年开春再还给他。”
有兵有粮,他们这次又赢了。
柳农比喻七想得多一些,他猜测丞相会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如果不危害到社稷,还是可以还这个恩情的。
仁旭七年,四月,丞相联系了他们,让他们务必拦截住夏使臣送出去的密信。
这样也算还了这份恩情,只是丞相来信周全,既写了前因后果,还告诉了他们朝堂局势,让他们多加防备。
如果之后有合作,他们也会非常乐意的。
在宏正一年的时候,他们镇压下流民暴乱,还查到了始作俑者,只是再往后却查不出来,他们上报给新皇帝,也传信给了古渊。
之后,中央要来人的消息传来,他们也提早准备了。
只是在前一天,喻七看着自己眼角的疤痕,还是把面具戴上了,他们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这其实是最轻的了,只是在脸上留疤,总是显得可怖和不易近人。
来的是丞相和摄政王,因为丞相站的比较前,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就被他的美貌镇住了,当初有一次她也这样。
本来是有密探说花楼里面有人密谋,结果她被花魁的美貌给迷住了,然后抓捕任务失败。
在丞相他们来不久,夏军来战,丞相也作为主帅,有序合理地安排着一切,战事很快停息,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后来她发现那个花魁就是阿农假扮的……她觉得自己对阿农应该是有男女之间的喜欢的,而不都是战友情。
而且她那次假装服毒,阿农的紧张她都看在眼里,他还在她床边哭了——所以当他发现她是装的后,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个爆头。
所以,他们之间不只是同窗情,战友情,所以,她主动敲响了他的房门。
一夜欢。
后来求摄政王和丞相做见证,携手山水,行军路。
后来,他们也做了父母。
后来,他们也把娃带到了军中,教他们射箭,教他们骑马,也教他们读书写字,带他们看过这山清海宴。
“小渊,带殿下来抓周啊。”
他们邀请着当初的媒婆,娃果然继承了他俩的美好品质,抓到了小喻。
人生几时载,难得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