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楚吗？”

“应该是吧。”

“没想到啊，人不可貌相。”

“别说，这小日子的衣服还挺帅的。”

“……居然有人塞钱，下次可以让小哥去试试。”

“让失忆老人干这事儿，缺德不？”

什么声音？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息，精神压榨过度需要时间恢复，楚子杭睁开眼，正对着上方简陋的天花板。

他的头还有点疼，【爆血】过后更多压榨的是精神力，但身体却已经恢复完好。

黄金瞳使用过度，已经暗淡了下来，带着一点浅浅的暗金色，不再这么充满震慑力。

胖子和吴天真一人一边打着石膏，正在隔壁的医疗床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

唯一损伤较小的张麒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床头柜边吃水果。

看样子，在大家都不清醒的时候，他一个人看了三张床。

护工都没这么敬业。

床头的仪器“滴——”了一声。

三人同时东西一丢，像是找到组织的迅速围在他的床边——你醒啦？

怎么了？

楚子杭不解。

然后就看到吴天真和胖子动作整齐划一，伸手按上旁边的按钮。

“医生！小楚醒了。”胖子的大嗓门传出去八里远，按铃多半都没他传达及时。

一直守在值班室的医生赶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大帮人呼啦啦进来了。

从外貌都能看出来，医生很专业，秃顶加色衰，一瞬间医术加成百分百。

他拿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往楚子杭身上测了半天，一推眼镜，“数据指标正常，没问题。”

胖子忍不住问，“真的没问题吗？”

吴天真点头，是啊是啊，要知道之前眼睛都流血了，人也没了意识，几乎被他们连拖带拽给拉回来的，怎么会这么健康。

“你怀疑我的医术？”秃头医生镜片一闪，手里的注射器针头锐利，阴恻恻地开口。

吴天真和胖子条件反射摇头。

不敢不敢。

医生这才“哼”了一声，“行了，再爬一遍长白山都没问题，健康得要命。”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目送医生一路出门。

什么情况？

楚子杭条件反射低下头，试图隐藏自己眼睛的异常，然后被一个人迅速握住了手臂。

？

“楚先生，您的龙，能借我们几天吗？”

龙？

楚子杭忍不住纠正，“不是龙，应该是鳞目蜥蜴亚目的一个分支亚种，受到其他特殊力量的影响变异了。”

吴天真插嘴解说，“就是变异蜥蜴。”

但是狂热人群不管这些，未知的力量无法被证实，那咱们长白山就是有龙，“那您的亚种能借我们几天吗？”

胖子和吴天真在后面狂笑，一点都没有出言解救的意思。

被团团围住的楚子杭瞬间窒息，只觉得身边的含人量高到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同时还不是很明白，要小白做什么？

小白大概知道大家在讨论它，慢吞吞从床底下探出尾巴，勾住楚子杭的手腕晃了晃。

“新的物种出现，会为这里带来数不清的资源，所以大家都特别兴奋，请见谅。”负责人陈耳穿过人群，走到楚子杭的病床前，他眉头一挑，呵斥，“像什么样子，人家还在养病。”

总指挥的话还是管用的，瞬间人群就散了许多。

床头戴着眼镜的狂热男，心不甘情不愿往后退了两步，“或者给我们留下一些鳞片也行，基地里的东西随你挑。”

听起来很划算。

楚子杭板着一张毫无波动的面孔，任由小白的舌头在舔他垂在床边的指尖，跟个社交牛杂症的狗狗一样，毫不见外。

但是，这种事儿——

他低下头，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冷静开口，“有一个交易，你听听看。”

谁？

众人疑惑。

晃动的尾巴速度慢了下来。

“他们想要你的鳞片。”楚子杭伸手从小白身上拿掉一片快要脱落的鳞片，很认真说道，“找你交换别的东西，可以吗？”

太复杂的话不是太能听懂。

但是想要鳞片这种事还是能看懂的。

小白尾巴甩动的频率快了。

“点头，或者摇头。”

楚子杭给作了个示范。

这一系列操作给周围的人看傻了，在他们看来，这玩意儿的归属权是楚子杭，自然有资格处置它。

没见过跟宠物商量的。

小白“咻咻”两声，张了一下嘴巴。

行，知道了。

楚子杭面无表情点头，“可以，但是它今后所有的口粮和医疗你们得全包。”

你……真能听懂？

不止陈耳沉默了，连张麒麟也沉默了。

这年头还有人懂兽语吗？

不是太懂，但是争取福利吗，这事儿熟。

大概是冷淡的面孔太给人压迫感，让人觉得什么不科学放在他身上就很合理。

所以楚子杭想要糊弄人的时候，永远一来一个准。

但领导就是领导，见多识广，微微一笑。

“这都没问题，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了，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陈耳面不改色点头，“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细胞代谢恢复速度极快，能不能给我们留下一些样本？”

？

他昏迷的时候，对方居然没有趁机组织采样吗，这么守规矩？

楚子杭这下有些迷惑了。

大概看出来了楚子杭的疑问，陈耳尴尬笑了一下。

看起来不是这个原因。

旁边张麒麟很认真地握住黑金古刀——没有，我一直看着呢。

胖子和吴天真飞过来一个“干得好”的眼神，不愧是咱们瓶仔，就是靠谱。

这一趟墓里出来，众人也都知道楚子杭的血统多半特殊，很有些奇怪，多少给遮掩一些。

比如黄金瞳，服用了药物解毒后的胖子和吴天真眼睛现在都带点金了，医生借口想要提取样本给楚子杭抽血的时候就被他俩一把拦住。

想要检查药物代谢，查他俩就行了。

小楚身体虚弱，不易见血。

“不了。”楚子杭一口就给拒绝掉，尽管他身体里来自别的世界的基因样本，早就被系统锁定，但不正常的血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给他制作出来意想不到的子子孙孙。

他很怕哪一天下墓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半龙半蜥蜴的玩意儿，然后一个科学狂蹦跶过来“哈哈”大笑，告诉他这是用你的血培养出来的东西。

来，小X，叫爷爷。

楚子杭恐怕忍不住要杀人。

隔壁宝可梦家的梦幻，多半也是感同身受。

谁想一觉醒来，喜当爹啊。

陈耳也就这么一提，早就从几人的态度里感觉出来了。

他没再说这个，只是一人发了一个红色芯片本，“以后去别的禁区，直接出示就行了，国家会为你们大开方便之门，之后的奖励我会打到你们卡中。

有什么需求直接开口，一些不方便走明路的东西我们的渠道还是够得，期待以后多合作。”

说完，风度翩翩直接带着人离开。

不愧是当领导的人，拉拢也很会拿捏分寸。

没有提待遇，但是最后一句话几乎明示了，想要啥都行。

第二天，楚子杭已经完好无损的出院了，按照医生所说，他健康得完全能去西班牙斗一头牛。

这么夸张的话术被众人无视。

这个医生，一直戏很多。

张麒麟默默把剩下半个不太好吃的橘子丢进垃圾桶，抱着刀一言不发。

胖子和吴天真还需要养伤，还要在长白山待上许久。

但楚子杭不是能闲得住的人。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吴天真问道。

打算吗？

想到长白山一行中暴露出来的短板。

楚子杭慢慢说道，“大概——是去修行吧”

记忆终归是记忆，不能熟练使用，还是需要与身体磨合。

他略微思考后，作出了判断。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吴天真还扎着一身石膏，就不能作陪了，他挥了挥还完好的那只手，“记得有空报个平安。”

楚子杭拎着背包，尽管幅度很小，还是点了一下头。

等到人都走到门口了，胖子忽然问道，“下一站去哪？”

楚子杭摇头，没有确定。

目前还不是太清楚，走到哪算哪吧。

但对方看向吴天真，不太好的预感浮现在楚子杭的心头。

果然，两人同时坏笑了一下，异口同声道，“去艺术表演的舞台上修行？”

原本稳健平缓的步伐，停驻片刻，紧接着又瞬间加快了许多。

几乎是一溜烟的功夫，楚子杭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后面。

只剩下病房里胖子和吴天真的大笑传出去很远。

然后医生一声狮吼，“笑什么笑！病人保持安静知道吗？再笑加一针镇定！”

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