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和江玉芙端坐着喝茶，眉眼中是少见的凝色，却都无言语，好像江玉堇这样吵闹摔打完全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一样。

“母亲！姐姐！这样下去，江澄会死的！他会死的！”

江玉堇失控地叫道。

江玉芙道：“三妹，你冷静些。”

“我要怎么冷静！我们都知道我们江家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让弟弟在大牢里面受苦？！她们这样对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效忠这样的君主！

还不如——

还不如叫敌国打过来灭了她们！

当然这种气话她也不敢说出来的。

江玉芙拉了妹妹坐下，也很是无奈。

“三妹，这朝廷的事情哪里像是过家家一样？讲规矩讲尊卑讲因果，讲礼义道德。我们江家不做不忠不义之事，虽然我们自己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却总归是我们的猜测，拿不出证明来，现在我们只能等着，等一个时机……”

“等等等！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要等到江澄死在她们手中？！”

江玉堇吼道。江玉芙安静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哀伤神色。

江玉堇的心里猛然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二姐，你们真的在等着江澄死？你们——”

江英也叹息一声，道：“三儿，你不懂朝廷官场的残忍严酷，若是这次江澄真的死了，我们江家便有理由质问朝廷，江澄的死不会是白死。”

江玉堇才不想去管朝廷之中那些绕弯弯的道理，她只知道江澄要死了！他若是死，那也是代替自己而死！

眼泪哗地往下掉，一脚将板凳踹翻：“什么狗屁忠义，你们不救他，我自己去救！”

喊完转身就跑。

江玉芙要去追，被江英拦住。

“罢了，随她去。我们有我们的立场，你妹妹有你妹妹的立场，随她去吧。”

……

萧玥自从接了江澄那封信后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夜里睡不着，睡着了也睡不踏实。几日下来眼睛下面就青了一块。

精神头不好就不愿意往外面跑了，让下人将屋里烧得暖暖的，她在躺椅上面一歪就能歪一天，喝点酒吃点糕点。心里又烦又躁，却又不想动弹。

邱远有时候过来弹一两曲就让他回去了，她突然很喜欢安静，琴声噪耳，搅得心里更加烦闷。

今日又喊小春给她取了一壶酒，一不小心就喝掉半壶，心里烦闷的感觉却一点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恨不得将屋里所见之物全都砸个粉碎才好。

正烦得上头，就听到外头忽然吵吵嚷嚷，本就讨厌聒噪，怒气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

“大春，外面是什么人吵闹！”

大春出门看了一眼，回来回禀：“公主，是江家三小姐江玉堇闯进府来了。”

萧玥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喝了酒，头有些晕，但是也挡不住她熊熊燃烧的怒火。

“又是她们江家人！我就发现她们江家人一个比一个嚣张！她来得真好，今天我好好会会她！”

说着就往门外走，大春急忙取了风披追上去。

上一次来江玉堇就是强行闯进来的，这一次也一样，倒也不是人家不让进，就是让她等，要跟主子通报。

江玉堇性子急躁，上次是为了救卫墨，这次是为了救自己亲弟弟，哪有那个世间等着下人去通报，这其中耽误的时间还不知道会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一着急就又闯进来了。

萧玥往门前台子上一站，大春急忙帮她绑上披风。

台下的江玉堇应该也出门很急，这么冷的天连风衣也没穿，总是跟在身后的那个卫墨也没见踪影，看得出这是她自己一人闯进来了。

两个女人一直不对付，现在四目相对也是剑拔弩张的。

萧玥怒道：“江玉堇，你又发什么疯发到我府上来了？！”

江玉堇却双膝往下一跪，圆睁着眼睛盯着萧玥：“九公主在上，我江玉堇有礼了！”

说完就给萧玥磕了个头，但是这气势却不像来磕头的，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不管怎么说，萧玥还是被这阵仗弄得脑子里懵逼。

江玉堇的性子，宁愿处处躲着她，也不想给她一个好脸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忽然心慌的厉害，一句话也说不要出来。

江玉堇磕了头，又直起身子，这种跪姿倔强又高傲，好像错的不是跪着的人，而是让她跪下的人。

“九公主，我江玉堇这辈子没有求过人，今天我求你救救江澄，只要你让他活着，我江玉堇以后为你所用给你当牛做马，见了你就行跪礼！你只要让江澄活着，你想怎样对我，我没有半点怨言！”

江玉堇心急，想到弟弟如今生死未卜，眼泪便忍不住簌簌下流。

萧玥更加慌乱起来，只觉得浑身发软，手脚都软了，脑袋也昏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

“江澄……他怎么了？”喉咙也是又干又涩，紧得声音也发不出来。

“江澄在刑部，已经七日，你们非说他通敌，我们江家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承认！可惜整个凤瑶大概都相信我们江家，恐怕只有江澄死在大牢之中你们才会放过他——”

江玉堇一怒又开始指责，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求人。

又磕下一头：“求公主救江澄，我江玉堇愿一命抵一命！”

萧玥步伐不稳，转头拽住大春，双眼通红：“去刑部！谁叫她们动我的人了！谁让她们动了！”

府上套了快马，公主急得上火，一直在催促。

大春已经让小春先骑马过去看情况。

江玉堇也坐在马车之中，相对于九公主的焦急，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本想斥责几句，现在做出这种焦急的模样给谁看呢？假装你还在乎他？

要真的在乎，江澄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她忍住了，江澄已经是被休之人，自己也是求人之人，九公主已经是外人，现在的身份，该是感激九公主救命之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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