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世间万物都有命定的轨迹，基本不会有变化。

这是天道正常运转的结果。

在大唐立国之初，处于顶端的大能们就已经预见了它的结局，甚至看到更遥远的未来。

蛮族劫掠中洲，中洲报复蛮族。

杀来杀去，他们心里早有预料。

但舒阳与白眉的降临，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变化。

每当天道计算出未来轨迹，有了轮廓，都会因为两个变数的再次插手而发生新的变化。

这就导致未来充满了变化，又隐约有些大致轮廓。

巫王魔主们对这样的变化很是不安。

不仅原本属于蛮族的大兴没了，如今还有灭族之危。

“为今之计，只能看红灯意欲何为了。”

“凭什么全看他怎样？如今我蛮族虽然势弱，却也并非任人宰割。”

“不错，我蛮族可沟通天地，幽冥界乃我族巫祖所化，借幽冥之力召唤巫祖，未必会输。”

“而且他既然图谋我族信仰，倘若战败，便把所有人都收进幽冥，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

十几位巫王魔主商量许久，总算定下了自保之策。

只不过他们的“所有人”，指的是炼巫蛊修魔道有些成就的人，不是真的要把所有人都带进幽冥。

生者入幽冥，是犯天条的。

有些成就的他们可以用阴兵使者搪塞，蛮族全族进幽冥，等于把脖子递给云烨，看云烨心情。

他们是不会这么干的。

幽冥界里的会议很快以隐秘的渠道，传到了舒阳耳中。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舒阳看着由色域魔主传来的消息，有些不解。

这些人开会都不考虑保密吗？

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站在人族这边，他把这信息传过来，难道是指望自己保住蛮族的底层？

“赌你的慈悲心，能保留一些普通蛮人罢了，普通蛮人虽然也懂些巫蛊，魔道，但接触不深，色域不过是想保留火种，以图来日。”

云烨预判了他们的应对之举，早已布下了信仰转换这步棋。

“那要死多少呢？”

舒阳枕着他的腿，久违的愉悦蒙上了些许惆怅。

蛮族是最像人族的族群。

虽然细微处有些不同，但外表都是一样的。

“总不是你们那边的死法。”

云烨知道舒阳那个世界的法律，十八岁以下都叫未成年。

但在这里，十四岁都要议亲了，十五六岁孩子都生了。

等到十八岁，估计都有二胎了。

“那就是……车轮法？”

舒阳揣测着大唐皇帝的手段，不愿去想云烨在这里面有多少算计。

按这种方式，高过车轮的都要杀掉。

蛮族人比较强壮，大约十二三岁，就有高过车轮的风险了。

云烨抬腿把人挑进怀里，单手撑起，用力揉他有些微蹙的眉心：“这事你少管，南蛮那边的祈求也全归我，你在其他四洲游玩即可。”

舒阳默默点头，才想说说林旭的事，忽然一个翻转，云烨又欺身上来，没羞没臊地开始下一轮。

他只好放开杂念，专心伺候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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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说，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不止人如此，妖也一样。

自从青蛇水漫金山失败，被镇压在湖底，白素贞忧心不已。

到处求告，却无一人有回应。

这其中有大半是得了骊山老母知会，自家弟子渡劫，不可援手。

还有少半不了解内幕的，本想做顺水人情，结果一看她大肚子，顿觉不妙，一个个全都婉拒。

妖与人结合，还要生子？

听都没听过……

于是直到她临近生产，还在四处奔走。

妖不像人，怀了孕就在家安心养胎，白素贞再像人也是妖身。

所以她胎动时还在外面。

“嘶~啊！”

突如其来的腹痛让白素贞差点儿坠下云端，好在她很快明白了自己的状态，立刻掐诀念咒稳固胎气，准备回家再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什么来，是蛋还是人，万一是人，她没养过，还要许家姐姐帮忙才行。

但就在她要往家里飞时，忽然灵光一闪，掐算起腹中骨肉来。

先前胎气紧固，她算不出孩子未来。

如今即将临盆生产，却是没有遮掩了。

眨眼间，文曲星降世转生之事被她算的一清二楚。

“啊？”

云光一顿，白素贞喜出望外。

以妖身生出天上星君转世，这无疑是自家师父的手笔。

有这一层庇护，相当于有一张护身符。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些薄面。

念及此处，她调转云头，朝润州金山寺飞去。

她要用这个孩子做盾牌，救回自己的妹妹。

没错，是妹妹！

无论青蛇是雌是雄，她都只认这个妹妹。

“法海！把青儿放出来！”

白素贞强忍着腹中坠痛在金山寺上方传音。

一名僧人盘坐在湖底，正对着半人半蛇的妖怪讲佛法，这妖怪脸色苍白，美的雌雄莫辨，只是痴痴地望着面前诵经的和尚。

蓦地，僧人止住诵经声，抬头望向天空。

“阿弥陀佛！”

僧人起身欲走，趴在地上的妖怪亦跟着坐起身子：“是姐姐来了吗？”

“与你无关。”

僧人冷冷地丢下这句话，飞身出水。

“白蛇，我念你有孕在身，暂且放你一马，如今临盆在即，你却不知死活，还敢放肆，真当贫僧不敢杀你吗！”

“你当然不敢杀我！”

见法海现身，白素贞狡黠一笑，随即厉声道：“放了我妹妹，她就算起水金山寺，也没有伤及无辜百姓，你凭什么抓她？”

“我不止要抓他，等你生下孩子，我连你母子一起抓了！”

法海手握禅杖，语气森然，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俯视造孽的妖魔。

“奇怪，他的修为……”白素贞眼界不凡，一眼看出法海不对劲。

但她腹中坠痛连连，临盆在即，已经来不及细想。

“你不放，我自己来！水起！”

素手一挥，下方平静的湖面瞬间腾空。

白素贞对水法的运用远超小青，便是没有像小青那样，得那股神秘力量的加持，她单独施法也可超越上次水势。

而且她不需要太多水来威胁法海，只从润江那里截流，把这片湖水掏空。

随着湖水腾空，转眼间，一座孤零零的小岛暴露在众人眼中。

湖底有各种渴水的鱼类，还有一个倒扣的钵盂。

“啊~”白素贞手一抖，险些把这一湖水抖落，看着不远处冷冷注视着她的法海，咬牙坚持道：“给你！”

一汪碧水轰然而至！

白素贞投身干涸的湖底，现出原形，把微微鼓起的小腹狠狠撞向钵盂。

“姐姐不要啊！”

小青眼看白素贞拼命，心急如焚，连忙出声阻拦。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冰冷的蛇眸中浮现着人性光辉，巨大的蛇身缠绕倒扣的金钵。

佛光湛湛，光泽亮丽的鳞片被灼的倒卷、龟裂，鳞片下方的皮肤不断渗出血迹。

“啊！”

生产的坠痛与佛光的灼烧同时袭来，痛的白蛇仰天大叫。

看似温暖实则无情的佛光如一道金柱，牢牢地镇压着小青，又炙烤着缠绕其身的白蛇。

“嗤…噗嗤！”

微微隆起的蛇腹亮起淡淡星光，蛇尾处也渗出血液。

牢不可破的佛光瞬间破了个大洞，摇摇欲坠。

“妹妹，走！”

白蛇把头伸进佛光金柱，将小青顶在头上，蛇身蜷缩进佛光，打算用蛇身在内部如法炮制，开出路来。

但法海已经托一湖碧水，缓缓落下。

“妖孽，这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大红袈裟广大无边，稳稳托举着湖水，法海手持禅杖，赤裸上身，满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