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越想越替自己委屈，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些恨叶苏。

如果不是叶苏当初在京都惹下祸事的话，她又何必要遭受这些呢。

她此刻觉得自己很可怜，眼前的秦敬尔可怜，那个死去的凤娘更加可怜。

“秦敬尔。”苏婉双眼含泪，但是目光坚定，“你不是想知道凤娘去哪了吗，我告诉你。”

“终于是要说实话了吗？”秦敬尔竖起耳朵，等着苏婉告诉他凤娘的去向，嘴里还威胁着，“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手里的鞭子可不长眼。”

“在城西边郊外的山丘上，那里有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有一大一小的两个坟茔。”苏婉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大的那个是凤娘，小的那个......”

苏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头被迫的扬了起来，后脑勺磕在椅子的靠背上，入目的是秦敬尔带着怒气的大脸。

“看来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苏婉，你还在骗我。”秦敬尔咬牙切齿，眼睛有些微微的发红。

苏婉笑了，眼泪却又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砸在秦敬尔的手上，那是她害怕的泪水，委屈的泪水，也是她替莹娘不值的泪水。

秦敬尔只觉得苏婉的眼泪砸在他的手上有些滚烫，他看着苏婉嘴角的笑意，好像是在嘲笑他。

他瞪大了双眼，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苏婉说的都是骗他的，这女人诡计多的很，她一定是在编谎话来骗他的。

“秦公子觉得......咳咳咳......我如今......落在了你......咳咳咳......手里，还有必要

......咳咳......骗你吗？”苏婉艰难的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

这秦敬尔掐着她的脖颈越来越用力，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更别说说出一句顺畅的话了。

眼泪有些糊了苏婉的眼睛，这让她看不清秦敬尔的表情，但是从掐着她脖颈的气力逐渐放缓来看，秦敬尔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终于，秦敬尔松开了掐着苏婉脖子的手，满眼的不可置信，显然，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苏婉真的没有说谎。

“咳咳咳”苏婉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松，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

刚刚有一瞬，她差点就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等苏婉觉得自己舒缓了些，又抬头看着秦敬尔，只见秦敬尔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都告诉你了，可以放我走了吗？”苏婉有些试探性的开口。

秦敬尔并没有搭理苏婉，而是转身回到了他之前坐的椅子上，坐在苏婉的对面，看着苏婉一句话也不说。

“凤娘真的死了？”

秦敬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苏婉，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在苏婉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她就埋葬在那棵老槐树之下。”

苏婉回答的肯定，她抬眼迎上秦敬尔的目光，她知道秦敬尔想在她的脸上得到什么东西，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不是叶苏，没有必要对他说谎。

而且以她现在的处境对秦敬尔说谎对她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将他惹怒，自己回不回得去都难说。

虽然苏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回的去。但她的本能告诉她，说实话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哪里知道她说了实话秦敬尔反而不信，她还挨了顿打。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被鞭子打过的地方的皮肉应该已经被翻开了，因为疼痛冒出来的汗水流到伤口上，让苏婉的疼痛感加剧。

秦敬尔的目光在苏婉的脸上停了好久好久，他想通过苏婉的表情找到一丝她说谎的证据，可是苏婉的表情没有异样。

他的表情有些慌乱，在他确认苏婉对他说的都是实话的时候，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不耐烦的搅弄着手里的鞭子。

“难道秦公子还觉得我没有说实话吗？”苏婉想笑。

听见苏婉的声音，秦敬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紧绷着的东西被松开了，他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面容呆滞，眼睛红了起来，带着几分湿意。

“她是怎么死的。”秦敬尔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悲伤又带着几分绝望。

“秦敬尔，你真的不知道吗？”苏婉的话语带着几分冷气，“在你和萧小姐洞房花烛那天，凤娘在城外你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个湖边，自尽了。”

虽然苏婉觉得自己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叶苏的缘故，可是她也如叶苏一样同情那个叫凤娘的女子。

“孩子呢，凤娘的肚子里的孩子呢。”

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秦敬尔又直起身来，有些急切的询问。

“孩子？”

苏婉苦笑，“那个孩子生下来就十分的羸弱，在你和萧小姐定亲的那一天，那孩子突发急症，不治身亡了。”

秦敬尔在听完苏婉的话后眼里的泪终于是流了下来，他找了凤娘两年多，没想到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只顾着寻找苏婉的踪迹，以为是苏婉将她藏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苏婉离开京都的时候根本就没带走凤娘，因为她根本就带不走凤娘。

他刚刚在看苏婉的表情的时候多么希望可以在她的神情中发现意思异样，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凤娘只是被苏婉藏起来了而已。

可是他没有在苏婉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苏婉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他实话。

“公子，以后我们在院子里种一棵槐树，槐花开的时候，花香满院。”

秦敬尔的脑海里浮现了凤娘带着微笑的脸，以及她说这句话时的温声软玉。

他恍惚中看见了凤娘带着笑意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情又带着几分温柔，他想要伸手去抓，可是什么也没有抓到，只有一片虚无。

苏婉只觉得眼前的秦敬尔十分的可笑，她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现在的举动在意的是凤娘还是凤娘的那个孩子。

“如果不是你带她离开的话，她就不会死。”秦敬尔突然暴怒，吓了苏婉一跳，她觉得秦敬尔手里的鞭子又要落在她的身上了。

“秦敬尔，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当年的我那么想带凤娘离开，你觉得我是希望她死吗？不，我比谁都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着。”苏婉觉得秦敬尔没救了。

“我当年带走她就是想让她过她自由的生活，可是她想要的生活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你呢，你是秦家的少爷，是公主的外孙，她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好的结果。”

“她本就失去了孩子，又听闻你要和萧小姐成亲，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趁我不注意就独自一人去了湖边。”

苏婉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她记得当初的凤娘是答应了叶苏要好好的生活的，哪里知道她在听闻秦敬尔和他人成亲以后就寻了短见了呢。

“都怪你，要不是你的话，她就不会死。”秦敬尔突然靠经苏婉，眼里布满了血丝。

“怪我？”苏婉冷笑，“秦敬尔，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如果不是我当初带走凤娘的话，她只会死的更早。”

当年叶苏为什么要带走莹娘，就是因为秦敬尔用来藏莹娘的院子被萧家发现了。

萧家想要和秦家结亲，秦家为了名声，萧家为了自己的女儿，自然就不可能准许凤娘的存在，更何况当时的凤娘还身怀六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