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34章 制策
深呼吸,忍,
再再次捡了石子发泄似的往东西南北一通扔,冒出一句:“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们两口子给坑死!说吧,怎么干?”
麻苏月笑:“好同志!从即日起我连续管你三个月的饭!保证每顿有肉!具体的等我跟关豫商量,商量好了带你一起去找保卫处报告。”
“四个月!”郝笃修讨价还价,还加码:“吴老师每周住你家两天,你也得让我住两天——”
“目的?”
“吴老师挺有意思,我想跟他混——”
麻苏月:你当我们家是匪窝?
吴老师能住我们家是因为立功了,老太太特批的,有本事你也立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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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闹几句,再入正题,
郝笃修担心童雅楠不上钩,琢磨该如何把握泄密的程度,问:“你不是说那童雅楠是个鸡脑子,鸡脑子的人怎么能干出猴脑子的事儿?别回头我都把鱼饵杵她跟前了,她还不知道下口!”
“把她爹引来不就是了?你还记不记得,双壁钢壳沉井刚提出来的时候?”
郝笃修皱了眉沉思,点头又摇头,“记得,第一次开吹风会他就来了,在这里呆了没两天就走了,但那次开会,豫哥好像只说了个大概方案,他要是想窃取资料,为什么不等到参加完第二次的论证会再走?”
“装,避嫌!这才是他的聪明之处!”麻苏月说的很笃定,“其实,就因为这个我才更怀疑他——”
“为什么?”
“讨论会上是公布了详细方案,技术方案和施工方案都公布了,但也仅仅是方案,参加讨论会的人那么多,有关这个沉井的核心数据可是属于保密级别,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
核心的数据他听不到,详细方案又可以从他闺女身上得到,所以那讨论会他参不参加有什么区别?
不参加还能给人留一个高风亮节,不偏袒自己学生的好姿态!
而且我觉得,他那次来本身就是装的,新技术出现,他不来不符合他的身份;来了,略看看就走才最合适!”
郝笃修思索着点头:“这么说,还真有道理……所以,他是利用童雅楠对豫哥的……让童雅楠从豫哥身上得到资料,他自己躲在后面,不声不响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个猴脑子!
一个鸡脑,一个猴脑,猴脑控制鸡脑,鸡脑横冲直撞,别说,还真是一对好父女,好搭档!”
郝笃修绕口令似的说完,又捡了几块碎石,前后左右的一通乱扔,
麻苏月突然想起去年回老家起东西时,关豫也是这么个做法,就想笑:与生俱来、一脉相承啊这是!难不成还是同一个师傅教的?
笑过之后又不免慨叹:这时代赋予他们的警惕性啊,还真让人心酸!
盛世里,出门散步闲话的人,有谁会去想旁侧的草丛里藏没藏人?
她也捡了几个石子,没干打草惊人的事,而是打起了水漂,江水流急,手艺又差,石子刚跟水面一个接触就被裹挟了奔流而去。
“不过,我还有一点没明白——”几个石子扔完,她再开口。
“不明白童雅楠是参与者,还是稀里糊涂地被她爹利用?”郝笃修问。
“不是,这个跟咱们没关系!”麻苏月摆手,“哦,我是说那个事归保卫处管,不用咱们操心,反正不管哪一种情况,她都脱不开干系,因为她的出发点本身就建立在不道德的基础上。
我不明白的是,童雅楠为什么会生病,你看她那样子是生病了吧?”
“生病?”这话题转的有点快,郝笃修差点没跟上,跟上了就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她,
觉得这人的脑子八成也不好使,上下打量她两遭,很嫌弃地皱了鼻子说话:
“她掉秤掉的都快成标本了,不是生病是什么?
被调查一个月,还不允许人家生场病抗议抗议?”
“TJ大学又不傻,调查肯定是在暗中进行的,即使漏风,也会说是常规调查,再说了,被调查还不是常事儿,我都被调查过,何况是她?!”
“你当我真傻?”郝笃修抬眼瞪人,拿手指戳着自己的脑袋,感慨起麻苏月的智商:
“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回去让豫哥给你买几个核桃补补,
我是说,人家生病怎么了?生病需要理由吗?
童雅楠是大学教授的独生女,解放前,她爹还在教育部里任了个什么什么官儿,那是阆苑里长出来的仙葩,娇生惯养,没事儿干的时候,生个病喝个药汤子玩儿,很正常!
你以为她跟你似的活这么糙,要过饭爬过山砸过石头修过路……”
麻苏月:“……”
这孩子的脑子是不是长了轮子?还是万向的吧!简直说跑偏就能跑偏!
我要饭怎么了?不要饭我还遇不到关豫呢!
谁说阆苑里长出来的就一定是仙葩?
我还是坟岗子里长出来的水晶兰呢,稀世珍品!
想开口反驳,又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也跑偏了,忙揉揉太阳穴拉回,仔细与他分说:
“女人生病,可以是正常生病,也可以非正常生病,比如装病、比如怄火、比如置气、比如绝食,
你看童雅楠那斗志,你觉得她像是正常生病吗?”
“哦,你是说这个?”郝笃修搞明白了一点,回想起童雅楠最近的表现,思考,几息后缓缓摇头,
“不像,一回来就跟你对上了,那蹦跶的,一点大病初愈的自觉都没有,跟伙房天天炖肉了似的……
所以,你是觉得她过年回去跟她爹置了两个月的气,她爹熬不住了,妥协了,松了口,然后她得胜归来,踌躇满志?”
麻苏月点头,“对,从童雅楠年前年后的表现上看,我感觉童教授在对待他闺女纠缠关豫的事情上,一开始是反对的,后来是不得已才默许,
你说,他既然有目的,既然把他闺女当成了棋子,那起初为什么会反对?”
“是啊,这说不通,”郝笃修陷入疑惑,随即自我拔起,不怀好意地笑,
“人就这一个闺女,怕肉包子打了狗一去不回了呗!”
麻苏月:“……”
就想一脚把他踹大江里去,什么熊孩子这是!
郝笃修笑得站不直,感觉隔着衣服和肚皮都能看见他肚子里的笑浪,须臾,又凑回来神叨叨:“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可别告诉豫哥,他知道了肯定得收拾我!
我的意思是说,她爹可能是想让她保持好一个安全距离,一个既能偷到资料,又不会被豫哥发现的距离,
你想,她要真是那种人,即便伪装的再好,在亲密的人面前也不可能一点破绽不露出来,就豫哥那眼力,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得现原形?”
麻苏月:我觉得你这话是在影射我,我就是个妖精,
要不要我回家请教下豫哥,问他是否瞧出了我的原形?
想不出原因,头疼,
沉默一会儿,摁着太阳穴开口:
“我看不透那个人,一眼看上去觉得他就是个搞学术的,但又觉得他和朱教授、何教授哪里不一样,感觉是个扯掉皮囊,就是个骷髅的人,”说到这里,她眯了眼:
真要像猜测的这样,那双壁钢壳沉井的概念就可能已经流出去了啊!
幸好相关数据参数保密,幸好后期修正的数据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但人家如果愿意花银子一遍遍做实验呢?
王八蛋!
虽然说科学无国界,可她真不想这么快就让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新技术泄露出去,
姑且算创造吧,虽然她做了弊,但毕竟耗费了那么多人的心血。
是自私狭隘、敝帚自珍吗?不知道。
只知道这一场从宽松到紧张、从繁荣到穷困、从丰富到贫乏的人生倒叙,改变了她许多原本的想法,
科学是无国界,但我们被孤立、被遏制;
文化是可以共享,但我们被封锁、被禁运。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国籍!
文化可以共享,但创造文化的人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