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能感觉到高连江的心情，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王菊心里面也是非常快乐的。

高连江跟王菊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等到姐妹二人的感情变得更加和谐融洽之后，她话锋一转，说起了高家人的事儿。

“阿菊，你是要被我们认回来的，咱们就是一家人，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家的情况。”

高连江笑着说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说他们的脾气性格，说他们的工作，说他们的家人，把全家所有亲近的亲戚都给王菊介绍了一遍。

王菊很快就发现高连江说了半天，却唯独没有提那个跟她抱错了的人，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三姐，那个跟我抱错的……”

然后王菊就看到高连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她的面色沉了下去，嘴唇抿了起来，眉宇间的郁色证明了此时她的心情极差。

王菊并不清楚这其中原因，只是觉得现在的高连江看起来似乎有那么几分可怜。

是的，没错，可怜。

或许是因为姐妹二人离得很近，王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了高连江的情绪变化，她能察觉到对方心中那复杂的情绪，知道现在高连江很不太平。

看来她和那个高连河之间似乎关系很不好。

王菊伸手抱住了高连江，轻声说道：“三姐，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些问题的，让你难过了，三姐，对不起……”

王菊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且说如果高连江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王菊的懂事体贴更是将高连河的恶毒蛮横衬托出来了，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对着一个毒蛇掏心掏肺，结果养大了对方的野心，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却又因为顾及着姐妹感情，没有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高连江心里面难受得厉害，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着王菊嚎啕大哭了起来。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可是现在高连江突然变得痛苦绝望，就这么抱着她崩溃地大哭，王菊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断安抚着高连江的情绪。

好在，在她的不断安抚下，高连江的情绪总算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三姐，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难过了。”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安慰话语，但或许是因为安慰的人不同，起到的效果也不同。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对她感同身受，那个人一定是王菊。

高连江抓着王菊的手，将高连河所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都是因为她，我的女儿才无辜惨死，她还那么年轻，她本来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王菊感受到了高连江那汹涌澎湃的恨意，哪怕还没有和高连河照面，她被高连江的情绪感染，也同样憎恨上了高连河。

平静下来的高连江将高连河以及她女儿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高连江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有那么多的恨意了。

“我女儿死的时候才十七岁，她还那么年轻，她死的时候抓着我的手，说她不想死，可是我却救不了她……”

高连江说起自己女儿去世时候后的事情，王菊听着高连江所说的话，恍惚想起来，高连江女儿去世的时候，正是周心兰生二宝的时候。

周心兰生二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难产了，那会儿王菊正好在她家陪着她，送去镇医院的时候，王菊突然感觉到心脏处疼得厉害，直接在医院晕了过去。

她还以为是因为太过担心周心兰的缘故，但是现在听高连江这么一说，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会儿她感受到的痛苦和绝望，有一大部分是来源自高连江。

当初的事情王菊回想起来都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的抽疼，亲身经历了丧女之痛的高连江该是如何的痛苦绝望？

王菊深吸了一口气，心疼地抱紧了高连江。

“你受苦了。”

所有的语言安慰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王菊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着高连江，努力将她的心意传递给了对方。

哪怕已经过去了五年，恨意和痛苦仍旧不会消减，之前因为顾及着姐妹之情，她不能做什么，现在她不用顾忌这些了。

她很高兴，高兴于自己不用被姐妹之情绑架，高兴于不用继续考虑父母哥哥的想法，她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此时高连江的情绪太过复杂，王菊都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在高连江没有让自己长久地沉溺在痛苦的情绪之中，她在王菊的安抚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王菊为了让高连江放松一些，陪着她说起了几个孩子的趣事儿，察觉到高连江很喜欢听这些，她说的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

到了中午的时候，周心兰没有在外面吃饭，而是选择了回家，她出去的时候就跟王菊说了，所以王菊自然也把她的饭菜给准备上了。

高连江在院子里帮着王菊摘菜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有些许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妈，妈过来帮帮忙，我快抱不住了！”

听到这动静后，高连江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姑娘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外面进来了。

她怀中抱着几批布，下半张脸被挡住了，只露出了上半张脸来，而这半张脸和她的女儿陈芸几乎是一模一样。

高连江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在看到那巴掌脸的时候，重新变得激动了起来。

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重新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高连江快步走了过去，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哽咽之意。

“芸芸，是你吗？芸芸，芸芸……”

她踉踉跄跄地朝着周心兰走了过去，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魔怔之中，因为没注意到脚下，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王菊见状，赶忙跑了过去，伸手去扶高连江。

然而高连江的眼中却只有一个周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