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山因为意外去世，连尸体都没找回来，留下王菊带着年幼的女儿过日子。

好不容易女儿拉扯大了，但嫁出去之后，也没有办法在眼跟前照顾。

但凡王菊有个儿子，等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她有个啥的，也能有儿子媳妇照顾不是？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但凡你当初听我的，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是？”

虽然说儿子娶了媳妇儿后，她一个寡母会受些委屈，可到底是在眼跟前待着，怎么也能照顾她一二吧？

周心兰虽然说嫁的还不错，可是她被王菊宠得有点过头了，不是个会过日子的，结婚之后还得王菊这个当妈的时常接济，生怕自己的女儿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

可是王菊也不想想，周心兰在婆家的日子再不好过，人家也是有男人有孩子，能不好过到哪儿去？

反倒是她，为了个女儿这么辛苦，生生把自己给熬成这样。

“你说你是图什么？这要是个儿子，你累死累活付出还能有个回报，可你生了个闺女，说句不好听的，你跟你男人以后估计连个上坟的人都没了。”

他们这边儿的风俗向来都是如此，女人是不能给家人上坟的，大家伙儿之所以这么执着于生儿子，也是因为有了儿子，日子才有盼头。

生产队像是王菊这样的人家不多，大家伙儿趁着年轻都会不停生孩子。

能生出儿子的，就会挺直腰板儿，就算生不出儿子，生了几个女儿的，以后也能让一个女儿招婿上门……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比只有一个女儿的好。

刘青松这么想着，看着昏睡不醒的王菊，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好在现在大丫懂事儿了，还知道回来看看你……你说说你，性子那么倔干嘛？你就只有一个闺女，让她时常回来看看有啥的？”

偏生王菊是个性子古怪的，非得顾及着周心兰常回娘家对她不好，宁愿自己每个月跑几趟，去给她送吃送喝，都不愿意让周心兰自己回来瞧瞧她。

性子倔，可不就把自己给倔到卫生所来了？

却说此时的周心兰已经回到了自己家去。

张大娘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待着，四个娃娃担心周心兰，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张大娘哄了半天，四个孩子都没开笑脸。

一看到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的周心兰，孩子们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大宝二宝飞快地跑过来，三宝四宝也摆着两条小短腿过来了。

大宝开口说道：“妈妈，姥姥没事儿吧？”

二宝皱着眉头道：“妈妈，你没事儿吧？”

周心兰挨个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放心就好。”

王菊已经送到卫生所去了，刘青松说她是营养不良，没啥大事儿，要不是这样，周心兰也抽不出时间回来。

“张大娘，谢谢你了，今儿中午你留下在这儿吃顿饭……”

张大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这边儿忙，你妈那儿还得照顾着呢，大妹子，你需不需要我帮忙？要是你忙不开身，我能帮你照顾下孩子。”

她是个热心肠的，又实在喜欢大宝他们几个，便主动要留下来帮周心兰的忙。

不过周心兰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张大娘，谢谢你，我妈没啥大事儿，就不麻烦你了，总不能耽误你的事儿不是？”

两人萍水相逢，人家好心，周心兰总不能舔着脸顺杆爬，她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张大娘见状，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选择告辞离开。

周心兰想给张大娘拿点东西，但是对方却连连摆手，她傻都没要，就这么急急忙忙离开了。

送走了张大娘后，周心兰将带来的东西收进屋子里面，这才带着四个孩子去了卫生所。

今儿卫生所不忙，就只有王菊这么一个病人，周心兰一来一回，耽搁了有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等到她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王菊已经醒了过来。

挂了水儿后，王菊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她已经从刘青松的口中知道了周心兰回来了。

正担心着呢，就瞧见自家闺女一手抱一个孩子，旁边又跟着两个孩子，就这么从卫生所外面走了进来。

大宝二宝两个年纪大些，自然是记得对自己极好的姥姥，二人看到王菊，立马跑了过来。

“姥姥，我们来看你了。”

“姥姥，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姥姥，你要好好吃饭才行。”

两个孩子围着王菊唧唧喳喳说着话，原本安静的卫生所立马变得热闹了起来。

刘青松没想到周心兰居然把孩子都带来了，四个孩子虽然不怎么胖乎，但瞧着还是挺健康的。

啧，没想到王菊这肚皮不争气，生了个女儿倒是怪有本事的，这才嫁过去几年，就生了这么多的儿子。

“大丫，你过来啦，你妈醒了，这瓶水再挂完就能回去了。”

刘青松交代了周心兰两句，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周心兰谢过了对方，又去把费用交了，这才来到了王菊身边来。

醒过来的王菊脸色虽然仍旧不怎么好看，但是精神看着倒是挺不错的。

虽然大宝已经六岁了，但他是虚六岁，实际才五周岁，周心兰十八岁嫁给宋清屿，当年就生下了大宝。

第二年冬天，她生了二宝。

结婚六年，她给宋清屿生了四个孩子。

扯远了，周心兰今年二十四岁，王菊当年结婚也早，她十七岁结的婚，当年就生下了周心兰。

算起来，她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一岁而已。

王菊的年纪并不大，但是瞧着却很苍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出头的人，反而像是五六十的老妇人。

“妈，你醒啦。”

周心兰带着孩子走了过去，温声开口问道。

王菊看着周心兰的脸，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了下来。

周心兰：“……”

不是，好端端怎么就突然哭起来了？

周心兰将孩子放下，拿出手帕替王菊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