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墩儿沟村回来，盖世凯把车开到丽华会馆门口，打电话叫孙丽梅出来取钥匙，结果还是下来取钥匙的还是宋小蓉。

还了车，陈占霞坐上盖世凯的摩托刚离开中原小区不远，突然想起没给孙丽梅车加油，说跑了那么远的路，应该油没多少了。

盖世凯说：“你不会开车，还操了驾驶员的心。眼看天要黑了，我心里着急，也给忘了，你给孙丽梅说一下。”

陈占霞这就给孙丽梅打去了电话，说忘了加油，刚才突然想起了。话没说完，孙丽梅哎呀了一声，说：“你别牙麻我了，以后用车，尽管用 ，别操心油的事了。”说完， 就压了电话。

陈占霞见孙丽梅不拘小节，就高声对盖世凯说道：“以后再去看张大爷时，把孙丽梅和马华都叫上，把赌场的钱抽出一点，就能帮一家人。”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去说，你说话直，说了人家不一定能听进去。孙丽梅和马华都有车 ，以后出去看贫困户，也是伴。”

由于到了晚饭时节，吃饭的人比较多。陈占霞一进门，就看见弟弟盖世军在吧台上坐着，正在结算着菜单，俨然一副老板态。

盖世凯忙掏出烟，跟小舅子打招呼。陈占霞微笑地说她现在住进新房了，想让老妈来住几天，人家好像舍不得离开她娃 ，咋叫都不来。盖世军说：“妈在有院子的地方住惯了，说住在楼上不太习惯，就由人家说性子来吧。”因为陈占军在城里的房子是个一楼，有个小院子，里面种了葡萄架和蔬菜，而且还要照顾孙子上学，所以很少来陈占霞这里。

盖世凯叮咛服务员上几个菜，他和小舅子喝几盅。盖世凯说：“我吃过了，下去装苹果时，在乡里吃的南瓜糊糊面，太好吃了，我美美吃了两大碗。”

盖世凯说：“管你吃不吃，咱们喝个酒嘛。”

“闲了再喝，你现在店里人这么多，能省个坐位就省个。”

说起生意，陈占军说你现在房子买下来， 接下来就该考虑扩展生意了，你生意这么好，店这么小，如果不扩大，就有点浪费资源，可惜了。

盖世凯说：“我也跟你姐说过这事，她觉得要扩展， 就得要贷款，意思不想贷款，再挣上一点钱了，紧钱打豆腐。”

“不能跟我姐的思维走，她思想太保守了。”

陈占霞见弟弟说起了跟她对立的话，就问道：“你来有啥事吗？”

陈占军就将姐姐拽出门外，说他看了一块地，想让姐姐帮个忙。

陈占霞一愣：“看了一块地？要地干嘛？你乡下有的是果园啊。”

陈占军说：“我打算建个气调库。”

由于家里有个十几亩大的果园， 每年到了下果季节，陈占军往云南、成都和广东江门等地发货的同时，还将一部分苹果储存在了果窖里。那果窖就在他的老庄子附近，貌似在地下挖了几个大洞子，是个地道似的大窑洞，大卡车从这个洞子进去，从那个洞子出来。几百人钻进到窑洞里，拣果，装果，这就是果窖。

陈占军经过多年在这个行业的摸爬打滚，现在对苹果的发展前景和刚性需求了如指掌，他知道土法果窖已经满足不了日趋增长的市场需求，自己要在这个行业做大做强，必须要与时俱进，走新型的储存和营销之路。为此，凭着多年在这个行业建立起来的威信，他联系了两个合伙人，准备投资上千万，建一个气调库，自己存果的同时，可以对外代存，尽量把周边乡镇的苹果都集中到他的气调库里，便于开展业务，对外营销。他知道，在农业方面，要做就要做规模化，龙头化，小打小闹一是经不起市场的摔打，二是永远走不到前面，引不起国内外客户的注意。做大做强，是政府一再提倡的口号，也是搞企业的人孜孜以求的目标。

合伙人落实之后，陈占军接下来就为征地的事儿奔波了。为了便于运输，便于拿到土地，陈占军自然不会把气调库建在他的老家。这年头，在城边靠项目拿地的人一拨又一拨。2006年前后拿下的土地，现在的价格像豆芽似的在增长。如果自己不想法圈点地，以后就是掏个高价，就拿不到理想的土地了。因此，陈占军和两个与他有着共同见解的有识之士达到成共识后，三个人为选地的事儿分头行动了。由于陈占军是这个项目的发起人，自然在跑地的事儿上比他俩更为积极。

人朝那方面想，那方面的信息就来得快一点。陈占军得知位于市区西南方向的大庄村有一块地，正在挂牌出售。村支书叫杜兴平，这个人比较活泛，社会关系比较硬朗。拿地必须要先与此人联系。陈占军从姐姐陈占霞的口中，得知陈占霞有个关系好的朋友叫杜丽丽，而杜丽丽正是杜兴平的妹妹。他想，通过姐姐与陈占霞这层关系，或许在大庄村能搞到一块地。因此把自己准备要搞气调库的想法告诉了姐姐。

陈占霞问：“啥叫气调库？”

陈占军说：“气调库就跟咱们的果窖一样。果窖靠地下温度，气调库是靠电脑来控制室内温度的。前年我从电视上看到山东果业发展的新闻后，就留心起了气调库，也大量翻看了这方面的资料，气调库不仅能存苹果，也能存放蔬菜等东西，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果品蔬菜保险设施，存果量是土法果窖的上百倍。去年，我到山东那面实地跑了一趟，发现山东的存果技术确实很发达，全用的是现代化的气调库。咱们这里的果树覆盖面积年年在增长，如果我不搞，一些同行走到我前面了，我发展起来就更难了。而且“三农’政策叫得这么响，搞个农业项目，政府支持，贷款也比较容易。因此，我想在城市周围买一块地，建个气调库。”

陈占霞问：“你……让我给你帮啥忙呢？”

陈占军说：“听说大庄村为了给村上建个大型建材市场，准备出让一些土地，其中有30亩地，关注的人比较多。那块地我也看了，地形不错。我想买来在那里建个气调库，成立个果品储备中心。虽然我已经和那个村支书杜兴平联系过了，他也答应了，但不知能不能拿到手，我心里有点悬。听说孙丽梅与杜支书的妹妹关系好，你看能不能给孙丽梅说一下，让她把杜支书的妹妹请出来坐坐，把我给介绍认识一下，我想通过他妹，坐实一下这个事？”

陈占霞说：“30亩土地，别说其他费用，就是土地费，得不少钱啊。”

陈占军说：“只要把土地弄来，钱的问题好解决，我没钱，别人有。干事的人，都是先找事，后找钱，谁把钱拿在手里找事呢。”

“那我给孙丽梅说说，她俩关系最铁，我想孙丽梅应该能起点作用。”

第二天，陈占霞就去了孙丽梅家。因为孙丽梅也搬到了芙蓉小区，她俩家在一墩楼上，只是不在一个单元。通常孙丽梅上午都在家，下午去丽华会馆经管麻将摊子。

敲开门，孙丽梅还穿着睡衣。陈占霞进去刚换上拖鞋，孙丽梅就让她进卧室，说她还想躺会儿。陈占霞只好进了卧室，见里面铺了玫红地毯，她又脱掉拖鞋，进去坐在了临窗的圈椅上。

陈占霞发现孙丽梅那淡绿色睡衣泛着明光，还没有皱褶，看起来质地非常好，想问在什么地方买的？多少价格？但话到嘴边，停住了，就说你会享福啊，都十点多了，还在睡觉。

孙丽梅说：“天天熬夜，上午不睡，身体吃不消。”

一提到场合，陈占霞就不由想起了马华，很想问马华最近玩的咋样？但话到嘴边，也停住了，就直接说明来意 ，把弟弟的事儿告诉了她，让她从中帮帮忙。

“我弟弟说了，如果把这个事促成，他好好感谢一下你。”陈占霞说。

孙丽梅听后，心里有点纳闷：前几天杜支书还到酒店来吃饭，怎么没有提土地的事啊？于是，她故意问道：“你弟说的那块地，是不水在南郊大庄村？”

陈占霞说：“就是的。”

孙丽梅说：“那我给杜丽丽说一下。”

两人聊了会儿，陈占霞以去店里为由，离开了。

陈占霞一走，孙丽梅立马就给杜支书打电话，开口先叫了一声“杜支书”，接着又叫了一声“哥”，说了几句开玩笑的话，就直奔主题，问他村里是不是有30亩地要出售？杜支书在电话中那边说：“是啊。我们想筹建个建材市场，没钱啊，只有卖地了。”

“那块地咋样？”

杜兴平说：“你问的意思， 是不是你想买？如果是你想买，建议你去看看，我们村里地段好的地就剩下这点了；如果是别人买，那你就别问了，好不好人都争着呢。”

孙丽梅说：“那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