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院子，进了上房。见到冀娃等人后，她神情淡定地问道：“你们是咋进来的？”

冀娃说：“跳墙。你们不开门，我们只能跳墙了。”

陈占霞问：“跳墙？谁让你跳的？”

冀娃立即大声喊道：“是我 ！怎么？难道你的墙我跳错了？”

陈占霞也大声质问道：“你念过书没有？懂不懂法？夜半翻墙，是什么性质？而且还毒死了我的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抢劫不成？”

冀娃见陈占霞又刁难起了他，顿时火冒三丈，冲着盖世凯咆哮道：“盖世凯，你今夜不还钱，我叫你连搂婊子睡觉的力气都没有哩！”

陈占霞立即骂道：“你把嘴放干净些，谁是婊子？难道你爹搂你妈睡觉，那你妈也成婊子了？”

冀娃被陈占霞质问得哑口无言，正要发作，盖世凯怕把事情弄僵，就制止陈占霞：“这事你别管，出去！”

陈占霞说：“我偏不出去！是我的家，我干嘛出去！更深半夜的来翻墙，毒狗，岂能让我罢休？要走，你走！”

盖世凯见说服不了媳妇，就软着态度对冀娃说道：“婆娘家胡闹哩，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今天回来听说她把你骂了，我把她打了一顿。你瞧，那脸上还有伤疤呢……”

陈占霞脸上的瘀伤，事实是盖世凯打的。就因为盖世凯这狠狠的一巴掌，让陈占霞对其扯住不放，要不是过路拉水的人跑来拉开，可能两人都受伤了。

冀娃瞟了一眼，但他不管这三七二十一，一句话，要盖世凯立即还钱。

陈占霞见冀娃几人大有要不到钱不走人之势，于是来个先发制人，向冀娃提出赔狗。说：“这是纯种德国狼狗，特精灵，身体正棒，看家守门很丁当。钱是人借的，又不是狗借的，干嘛要毒死它呢？”

盖世凯见媳妇故意给冀娃找事，怕把事情弄僵，忙说替冀娃说道：“死就死了，明天集市上再捉一条回来。”

陈占霞即骂道：“又不是你毒死的，你撑得这么硬干吗？既然有钱，现在就给还账嘛？”

盖世凯气得直翻白眼：“你呀，少点事行不行？”

陈占霞说：“不说狗的事，我就不行！今晚必须为我的狗讨个说法！”

冀娃见陈占霞小题大做，气得手一挥，差点戳在了陈占霞的额头上，陈占霞立时双手往腰间一叉，问道：“你想怎么样？难道要打姑奶奶不成？”

冀娃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把你嘴放干净些，小心流月经！”

陈占霞咄咄逼人：“流就流，不流月经就不是女人！”

冀娃盯着陈占霞看了看，咬牙切齿地：“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人，我早就把你扭了麻花了。”

陈占霞说：“我就等这美事哩，半夜三更地人都来讨账，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我这脸早都被你们把皮揭去了。”

陈占霞连骂带说，像连珠炮似的，冀娃根本插不上话。无奈之中，冀娃略做让步，问她要多少钱？陈占霞说她是三千元买的。冀娃立即咆哮道：“满嘴的放炮！那又不是你先人，能值三千元！”情绪因此又高了起来，陈占霞更是硬上硬，坚持在狗的价格上做文章，顺便还提到夜半翻墙毒狗入侵民宅，是侵犯人权，违背法律！句句像炸弹，炸弹冀娃一愣一愣的。

冀娃通过盖世凯刻意躲账、陈占霞又不认账还攻击他来看，想要正儿八经地从盖世凯手里要来贷款，是不可能的，因此就采取了硬碰硬的这么个招儿，企图来震慑盖世凯，达到要来钱的目的，没想到陈占霞偏偏在他翻墙毒狗的事上做起文章。他深知，如果这个事经公，他就有袭击民宅的嫌疑。于是，他做了让步，对盖世凯说道：“我不跟你婆娘一般见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看在你确实困难的份上，我再给你做个让步，赶后天，你必须先给我两万元！剩余的一万八，年后再还。”

盖世凯也乘机答应：“我尽量想办法！”

冀娃似乎了解盖世凯的脾性，威胁道：“再放虎，我真的不客气了。这次翻了你的墙，下次，我就掘了你的门了！”说罢，准备出门。

这时，陈占霞横在他面前：“你走了个好，就这么走了？我的狗就白让你毒死了？”

盖世凯急着打发走冀娃，就拉了拉陈占霞的胳膊说道：“让他们走吧，大冷天的，待在这里干嘛。”

陈占霞一把推开盖世凯说道：“你走开！少管我的事！不处理狗的问题，我就不让走！不然，我就给派出所打电话了！”

冀娃想自己已经做了让步，陈占霞还得寸进尺，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火了，遂抓起陈占霞的双肩，一提一推，陈占霞便一个趔趄滚在了门口。她顿时大哭了起来，起身扑来，用头直羝冀娃，边哭边骂道：“你们三更半夜翻我的墙，毒我的狗，难道你们连点王法都没有了？给你打，你打死我好了。”

冀娃当然不敢实打，男人打女人毕竟是无理的。冀娃再一次将她狠狠地推出，陈占霞又一次滚在了地上，摔得她的屁股生疼生疼。她的哭声更惨了，再次带着哭声扑了上来。她不屈不挠的举动，使在场的几个小伙都有点发憷了。

盖世凯忙去拉陈占霞，无奈怎么也拉不开。

就在这时，一只白影飘了过来，冀娃睁大眼睛一看，是一只气势汹汹的鹅。

原来，在冀娃等人翻墙、药狗和主人吵架的时候，这只鹅正在窝里卧着，它将长脖伸出窝外，冷静地观看着事态的发展，几次都想出来攻击他们，但见人太多，多多少少还有些怯阵。此时，见他们打自己的主人，它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撇着八字腿，蹬蹬蹬地跑上前，眼里充满了仇恨、不屈和疑问。心里想，你们三更半夜的，整死了我的伙伴，又打我的主人。打了个好，让你打个够，老娘和你拼了！在翅膀闪动间，朝冀娃的左脚腕狠狠地啄去。

冀娃妈呀叫了一声，立时感到腿火辣辣的疼。他心里也想，这狗日的，咋知道在脚腕这里啄？知道他穿的厚实是不是？就用脚踢鹅。鹅也更是奋不顾身了，脖子一高一低一左一右，见人就啄，啄得冀娃的弟兄乱跑乱躲……

陈占霞骂，鹅嗷嗷地叫，半明半暗、人影绰约的院子顿时乱作一团。

陈占霞威胁道：“你如果把我的鹅打伤，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盖世凯忙冲鹅“哦，哦”的叫了几声，鹅好像听出了盖世凯的意思，停了下来。

冀娃见自己被拧伤了，倒叫陈占霞和盖世凯给他看病。陈占霞当然不吃这一套，坚持在翻墙和毒狗上做文章，执意要3000元。冀娃骂，她骂；冀娃要走，她就拦截，僵持之中，那个曾见劝过陈占霞的小伙再次出面调节：“哎，盖家嫂子，咱们真的好好说。”

陈占霞说：“我不是好说，难道是瞎说？三更半夜的，你们像土匪似的翻我的墙，毒我的狗，这难道没有抢劫的嫌疑？你们问法院的人，深更半夜入侵民宅，是不是违法的？就凭这一点，我要告你们！还有，你们放高利贷，支持赌博，你这个做法，就像毒贩的人给吸毒的人给贩卖毒品一样，不是成心害他吗？”

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像条棍子， 敲击在冀娃的头上，他再也克制不住了，如果说陈占霞几次拦截他，他是有意让着，这次他不顾什么了，一个巴掌朝陈占霞打了过来：“去你妈的！老子就让你去告，你告吧！告不到我，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占霞的嘴上挨了狠狠地一个巴掌，顿时感到她的一口牙齿掉了，她放声哭了起来。在哭叫中，照样反扑冀娃。盖世凯见对自己的媳妇动了真格，一改平日在冀娃跟前的忍让和温和，打起了冀娃。终因寡不敌众，被放倒在地。冀娃乘机逃出了大门，最后一次警告道：“原本打算让你先还两万，现在我要你全部给清。期限定在腊月十五。如果赶腊月十五还不来，我要掘了你的墙，扒了你的皮，抬走你的灶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