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凯说：“前天见了你回到饭馆后，媳妇说中午的酒席上缺两样菜，叫我再去买。我就转身去了菜市场。停下摩托后，忘了取你给我的那个文件袋，结果挂在车头上，被人偷去了。当时我没注意， 回到老家后，才发现的。”

王浩浩惊愕地站了起来，一双小眼睛鼓如黄豆：“天哪，你咋弄这冷怂事呢？那个画是张胖子抵顶给我的呀，他借了我10万元，就把画顶给我了……”

盖世凯也是震惊不已，抬头看着王浩浩：“那你咋早不说？既然是10万元的东西，你给我干吗？”

“我看你不太愿意给我借钱，就拿画抵押了一下，目的让你……”

盖世凯立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 ，我刚装修了房子，手里没有多少钱了，还要发工资，加上老家的鸡被黄鼠狼咬了，当时心里正在考虑，怎么是不愿意给你借呢？别人也许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你王浩浩是啥人？”

盖世凯这么一说，王浩浩又腾的坐了下去：“那怎么办呢？画丢了 ，你都没找？”

“怎么没找呢？我前天找了天，昨天找 ，今天早上去买菜，凡是我去的地方，问人都问遍了……”

王浩浩气得拍了一下桌子：“真把驴日的炸尾巴呢，早知有这个下场，不给你画嘛。”

“就是啊，我以为画也就值一两万，心里想，如果你手头万一紧张，我就把画留下来算了，权当帮帮你。现在你看……我为了帮你，就肇了这个祸……哎，兄弟，你总不能拿我的钱说事吧？”

王浩浩倏然脸色一变:“既然前天丢了，你当时咋不告诉我？”

盖世凯的声音立即大了起来：“我咋给你说呢？3万元在你手里捏着，你以为我不着急？那天如果不遇到你，会有这场事吗？我他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王浩浩听到画丢了，本身很生气，这时见盖世凯比他还气，就眼睛瞪了瞪，猛然将烟头一扔，刚站起，好像要说什么，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了过来，说道：“爸爸，你少喝点酒。”

这是盖世凯的儿子 ，叫盖唯。

“没事，唯唯，爸爸没喝多少，你赶紧吃饭吧，爸爸和你叔叔说说话。”

估计王浩浩看在了孩子的份上，再次坐了下去，冲盖唯微微发笑，说道：“你儿子不是在乡下读书么？现在进城了？”

盖世凯的口气趁机也柔和了下来，说：“因为今年要面临中考，娃想考一中，孙丽梅帮忙五中找了个班 ，现在五中插班上学。”

“准备考一中，说明你娃平时学习不错啊。”

“还行，就是担心和城里的学生有差距，所以这一学期在城里就读。”

“好像孙丽梅的儿子也在一中上学。”

“是啊，她娃比我娃大一岁，也高了一年级。”

在盖世凯和王浩浩喝酒说话时，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来了，没过一个小时，里里外外都坐满了客人。陈占霞和几个服务员忙前忙后的招待，下菜单，赐茶倒水，桌子都坐满了，盖唯没处吃饭，陈占霞就将他安排在吧台里，给了两份菜，一碗米饭，端来了紫菜鸡蛋汤，让他好好吃，争取把菜吃完。

由于店里人多，盖唯考虑到大声说话， 影响客人，就习惯性地低声说道：“妈妈 ，下午阳阳哥叫我到丽梅阿姨那吃羊羔肉，说他家的阿姨做的羊羔肉好吃得很，让我去尝尝。”

陈占霞立即说道：“不能去，想吃羊肉，我明早带你去吃。明天是礼拜天，有的是时间。”

“我已经答应阳阳哥哥了。”

陈占霞顿时口气严厉地说道：“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盖唯有点不高兴了，嘟囔道：“为啥呢？你和我丽梅阿姨不是好朋友吗？还不让我跟阳阳哥哥好。我进城上学，还是丽梅阿姨忙得忙啊，阳阳哥哥说，阿姨请办事的人吃了饭 ，还送了烟。”

陈占霞猫腰附在儿子耳边低声说道：“我不是不让你跟阳阳哥哥好，而是你去的那个地方 ，他妈妈在招赌，那是个赌窝。”

“招赌是大人的事，与我们小孩有啥关系呢？”

“你给我把嘴包住，赶紧吃饭！”说着， 见熟人来了，陈占霞忙堆起微笑，与客人打招呼。这拨客人提前预定了饭桌，她将客人送进雅座，出来到吧台跟前时，发现儿子不在了，米饭吃了几口，放在了那里。她朝门外瞧了一眼，发现儿子朝东面走去。看来，是去路边宿舍了。

陈占霞就走到盖世凯桌前，说唯唯没吃饭，走了，你去叫一下。然后又对王浩浩说说道：“你想吃啥主食？”

王浩浩本来为丢画的事心里生气，围绕这个话题， 和盖世凯说来说去的，越说心里越憋屈，多次念叨那张画，目前至少要值十万元哩，别说将来还有升值空间。但盖世凯说：“就是值一千万，我不懂啊。不懂，在我眼里就是一张纸嘛。为啥我当初要接了你的画呢？我确实是不想驳你的面子，因此你让我把画拿上，我就拿上了。现在画丢了，至多算我倒霉，拿我的三万元，我不要就是了，你总不能要了我的头吧？”见盖世凯过来过去就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再说磨扯下去 ，也没意义。心里正琢磨离开，陈占霞这么一说，他立即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走了。”

第47章 别去，那是个赌窝

陈占霞见他有点不高兴，一副气冲冲的样子，立即提醒道：“小王喝酒了，不能开车。你赶快出去 ，让他别开车了。”

盖世凯立即跟了出去，说道：“兄弟，把车放下，你打车回去。”

王浩浩刚走到了车跟前，盖世凯上前用胳膊拦住了他，然后搂着他，走向马路。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盖世凯挡住，将王浩浩塞了进去。

送走王浩浩，盖世凯到了路边棚屋，见儿子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作业本，在发着呆。盖世凯摸着他的头说道：“你妈妈说，你没吃饭，咋了？”

盖唯就将赵阳阳叫他下午吃羊肉的事告诉了他，盖世凯说道：“过去吃饭，吃了睡会，中午是休息时候，别写作业了。”

“我想写完作业，下午跟阳阳哥哥玩。”

“先去吃饭，饭吃了再说。”说着，就拉儿子回到了饭馆。

“你真的把人家那张画丢了？”王浩浩和盖世凯坐在那里说这个事，陈占霞来来去去肯定听见了，但她装作，心里想：那么值钱的东西， 能丢了。如果真丢了，肯定在她跟前提嘛，肯定有所反应嘛，为啥一句就没提过呢？因此，她怀疑的问道。

盖世凯瞪了媳妇一眼：“难道还是假的？从李雯那里出来后，我直接就去了菜市场，然后才回老家的，估计就在菜市场被人偷了。”

陈占霞有点沉受不了：“你真大意啊，那怎么办呢？那画真的值钱啊，王浩浩肯定会对这个事跟你纠缠的……你看你，咱们的日子刚好起来……”

话没说完，被盖世凯一个手势挡住了：“你干你的事，别操这个心，我知道怎么处理，别在里面搅合了……”

且说王浩浩坐上车后，没去别处，而是直奔丽华会馆。

他本来打算来跟盖世凯商量一下，先取走画，把那三万元先欠着，到时候给出点利息，以后手头方便了再给他，没想到画没了。尽管盖世凯说丢了，但他心里总有点怀疑，感觉盖世凯在向自己演戏，因而就想把这事跟孙丽梅说说。

王浩浩一见到孙丽梅，就骂道：“真是臊到他妈的屁股上了。”

孙丽梅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板子，每天开玩前，她亲自把两个桌子上的板子，按照筹码大小整理好，用皮筋绑住，然后放到麻将桌上，玩家上桌后，拿上玩就是了。她的助理宋小蓉在出出进进的收拾着卫生。王浩浩上楼只瞟了一眼，发现玩家没来几个人。见孙丽梅在客厅里，他就顺势坐在了对面，一坐下，就骂出了这句话。

“咋了？”孙丽梅抬头微笑地问道。

“我听了你的建议，专门从西安拿来了画，结果盖世凯还给我弄丢了，没了东西，我怎么去见闫总呢？”

“盖世凯弄丢了？”孙丽梅有点一头雾水。

王浩浩就把在中行门前碰见盖世凯的过程详细地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我思谋思谋去，感觉不像丢了。我就不信，他把画带回去，就没从摩托车上取下来。再不说啥，那画抵押了三万元呢，画就是钱，钱就是画，他能那么大意？”

孙丽梅听了整个过程，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意思，盖世凯的说辞你不信？”

“你说呢？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孙丽梅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估计是真的丢了。盖世凯跟我一样，是个老粗，他根本不懂那玩意儿，所以，拿到手里就没重视。”

“他不懂 ，她媳妇应该懂啊。会剪纸的人，难道不懂画？”

孙丽梅微微一笑，看着王浩浩说道：“她媳妇可是个直人啊，她不会做出那种贪人钱财的事情，这个我很理解。已经丢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说明闫晶晶与那个画没缘啊。况且，而且他的3万元还在你手里捏着，你以为他心里不亏？还是想开一点吧，权当你打麻将输了，或者送给闫晶晶了。”

王浩浩眯着眼睛吧嗒了几口烟，说道：“反正，这个事像楔子一样，拤在我心里，搞得我很不舒服。”

孙丽梅说：“不就是一张画么？如果我不给你出这个主意，那画至今还在他人手里。再说 ，到底是真品，还是赝品，还说不准啊。如果真的值钱，那张胖子干嘛不卖了，给你还现金呢？干嘛要那画抵顶呢？凡事正反一想，也就想通了。”

王浩浩翻了翻眼睛，觉得孙丽的挺有道理，就叹息一声，说道：“那这样行不行？我因为喝了酒，把车放到盖世凯那了，等会你帮我去开车。取车时，顺便提一下，探探盖世凯的口气，你根据他的口气 ，帮我判断一下。如果真的丢了，我一把肠子揪断，不提了，毕竟，人长钱短，我也不会为这个事跟盖世凯闹腾。”

孙丽梅微笑道：“这还差不多，等会儿我帮你去开车。”

正好儿子赵阳阳从内间出来了，听到妈妈要去陈阿姨饭馆，就说我已经叫了盖唯，下午来这里玩，吃羊肉，我陪你去，把盖唯带来。

孙丽梅等到下午三点多，估摸盖世凯店里比较闲了，才给盖世凯打了电话，问他在店里没？说她来开王浩浩的车。

盖世凯说：“在呢，你来。”

孙丽梅就顺势带上了儿子，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到了今日饭庄。

刚到饭馆门前，盖世凯接听着电话走了出来，见着孙丽梅，打了个手势，说了几句，就压了电话，刚要给赵阳阳打招呼， 赵阳阳说了声“叔叔好！”就跑进了饭馆。

盖世凯看着孙丽梅问道：“王浩浩是不是在你那？”

“在啊，看样子，酒有点大，心情不好。”

“肯定给你说了画的事？”见孙丽梅抿嘴一笑，笑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又说道：“我估计他告诉你了。”

孙丽梅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真的丢了？”

盖世凯眼睛一鼓说道：“看你说的，这事还能胡说嘛，我也感到臊气的很。”

孙丽梅两眼盯着盖世凯的眼睛，说道：“臊气啥呢，丢就丢了 ，就是不丢，他都是送人了。那东西在王浩浩手里， 也就是玩物，算了个啥。”

盖世凯立即堆起了笑容，好像心情一下好了许多，满脸巴结地说道：“我在老家办了个小鸡场，专门养土鸡。过几天，让朱正银给你送来一篮子土鸡蛋。”

“你才办起，就先让鸡生蛋，蛋生鸡吧，以后鸡蛋多了，给我送也不晚。”

说话间，陈占霞带着儿子盖唯和赵阳阳出来了，冲孙丽梅叫了声“梅姐”，让她进去坐，说这会儿店里吃饭的人不太多。孙丽梅说：“不了，我给王浩浩把车开回去，送到地方上，我还有事呢。”

陈占霞说：“好多天都没来了，进去坐坐嘛，我也想和你聊聊。”

赵阳阳立即说道：“阿姨，你和盖唯去我们麻将馆吧，我们那楼上楼下，可美了，下午还有羊肉呢，我跟我妈妈来，就是专门来接唯唯的。”

盖唯立即说道：“麻将馆还是别去了吧，我妈妈说，那是个赌窝窝，要去，就去你家，我给我妈妈都说好了。”

这句话一出口，陈占霞顿时像蜂哲了似的看向儿子，说了声“你……”

孙丽梅算微笑的， 这话像刺儿一样，突然刺来，使她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盖世凯急了，伸手就拍了一把儿子：“你会说话嘛，你妈妈啥时候这么说的？她就说你阿姨那里有打麻将的，小孩去了影响人家……”情急之中，有点失手，巴掌拍在了儿子的头上，发出了啪的响声。

儿子愣了一下，旋即破着嗓子说道：“说就说了， 没说就没说，干嘛这么虚伪呢？”说罢，呜呜地哭了起来。

孙丽梅立即上去抱住了盖唯的头，连连说道：“别哭，别哭，唯唯，你妈妈说得对，阿姨那里确实是个赌窝窝，你不能去。阳阳也是很少来，今天下午有羊肉，所以我才阳阳带过来的。也好 ，你和阳阳去我家吧 ，到时候阿姨给你们送过去。”

陈占霞见孙丽梅这样说 ，忙顺着台阶下，说道：“你看，你阿姨都让你到她家去玩，妈妈这就和你阿姨送你俩过去。”

盖世凯看了一眼孙丽梅， 发现她脸上挂着微笑，打开车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