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犯人开庭审的那天是阴天，整个Y城都雾蒙蒙的，黑压压的云低到看起来几乎快要骑在那些高楼大厦的顶层。

温濯玉发信息过来，她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判刑结果今天出来，你想去看看吗？］

孟念夏看着那条信息，没有动作，温濯玉耐心的等着她回复。

［不去。］

她已经知道结果了，况且叶念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四个人。

温濯玉也不问为什么，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说等下他会来接她下班。

天空上方先是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雨滴就砸了下来，声音闷闷的。

孟念夏没带伞，她回：“好。”

雨越下越大了，噼里啪啦的打着叶片和地面，有学生跑进来避雨，随便点上一杯奶茶消磨时间等雨停。

气温因为下雨降了些，不冷，反而有些凉快。

温濯玉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奶茶店门外时，孟念夏正杵在吧台上发呆。

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块阴影，这块阴影因为身边的来人挡住了光线而扩大开。

孟念夏抬头，怔忪了须臾：“你来了。”

“嗯。”温濯玉探出手去触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凉凉的。

他立刻皱起了眉，把出门时给她带的外套递过去：“穿上。”

孟念夏把头偏向一边不看他：“我不冷，不穿。”

温濯玉冷着脸威胁她：“不穿今天晚上就得喝姜汤。”

“姜汤我也不……”

“不喝姜汤一生病我就带你去打针。”温濯玉打断她的话，他的夏夏总是在这些小事上露出任性的一面。

打针。

孟念夏脸上表情一僵，片刻后默不作声接过衣服穿上。

等一起回到家，孟念夏立马就注意到了餐桌上的东西——蛋炒饭和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菜。

加热桌板工作勤勤恳恳，此时那些食物依旧在冒着热气。

孟念夏：“……”

她微笑着转头，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晚你睡客房。”

温濯玉：“！！！”

***

又是一个阴雨天，天气预报上显示Y市会接连下上一个星期的雨。

雨绵绵不绝的下，许楚楚蹦跶着进来，脸上明媚的笑意快要把一室的暗沉驱赶开，让人看到就觉得心情都好了些。

“念念，我今天要喝那个抹茶味的。”

孟念夏却没有动，她半低着头，语调舒缓平常：“我最近新学了一款咖啡，你要试试吗？”

像是怕被拒绝，孟念夏略显羞涩的朝她据唇一笑：“这是新款，店里还没推出，我……我想让你先试试看。”

许楚楚显然很乐意接受：“新品我怎么可以不尝试一下？念念你就做那个咖啡吧，不要抹茶味的了。”

孟念夏因为她的选择极轻的笑了一下，到工作台认真调配奶茶。

咖啡与奶被按照比例倒在不透明的奶茶杯里，封口前，孟念夏不动声色往里面丢了一颗小药片。

她扬声问：“楚楚，你喜欢甜一点还是刚好的？”

“甜一点！”许楚楚正玩手机，根本没看孟念夏在干什么，头也不抬的回她。

孟念夏依言又往里面放了两块方糖。

“好了。”

孟念夏递给她一根吸管，那是专门用来喝咖啡的吸管，细细瘪瘪的，中间是被挤压连在一起的。

许楚楚接过来就要喝，孟念夏笑：“放一会吧，刚刚放了两块方糖，现在应该还没有化开，会苦。”

“你说的对，那我等下再喝。”

“嗯。”

掐着方糖和药片的融化时间，孟念夏提醒许楚楚：“应该差不多了，你试试好不好喝？”

许楚楚怕底部都是才融化的糖，拿起吸管搅和均匀才敢喝。

咖啡香醇，奶味刚好，方糖的甜遮盖住咖啡本身的苦味。

很不错，可细品这味道又有些奇怪。

“怎么样？”孟念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很在意这款新品的味道。

咖啡的量不多，许楚楚嫌那吸管喝起来太慢，直接掀开奶茶杯盖喝了一口。

唔……味道还是有些怪。

她放下杯子，又不确定了，咖啡的味道浓郁，她此时又回味不出来了。

许楚楚如实道：“味道不错，可我有觉得有些奇怪，像是……像是……”

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孟念夏的表情一下子失落下来，许楚楚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外漏且直白的情绪。

“还是不好喝吗？……我明明研究了快一个月。”

“不，不是。”许楚楚想了想，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嗯……其实它挺好喝的，咖啡和奶放的刚刚好，就是什么地方需要小小的改进一下。”

孟念夏不动声色的瞥一眼快见底的咖啡：“是吗？那我明天再试试……楚楚，你上次说的那个庆功宴还记得吗？”

许楚楚挑眉：“当然记得，那次我还说我们单独举办一个呢。”

孟念夏轻笑：“我最近发了工资，不如我请你去吃顿饭，就当是为你补上那次的庆功宴了。”

许楚楚一口答应下来，她想到孟念夏的实际状况，很体贴的提议：“去哪吃还是你定吧，我都可以。”

孟念夏点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烤肉店味道不错，我们去那？”

“好啊。”

孟念夏关了奶茶店，和许楚楚走学校后的小道去烤肉店。

许楚楚好奇的四处张望：“我在学校上了这么多年的课，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条路呢。”

“这条路是小路，你不知道也正常，好多人都不知道呢 。”

“这样啊。”

七拐八拐，孟念夏又看了眼时间。

距离许楚楚喝完咖啡，已经快过去了十分钟。

孟念夏嘴角翘起一个怪异的弧度，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懂，不过这一切她都没有让跟在她身后的许楚楚看见。

她薄唇微启：“我们快到了。”

许楚楚没有说话，之前的活泼劲没那么足了，因为她感觉有些难受。

拐过拐角，小道走到了尽头，那头开阔明亮，车流穿梭不息。

孟念夏指向对面，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片落不到地上的羽毛：“就是那，我说的那家店。”

时间刚好过去11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