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

沈域和燕夕紧赶慢赶的回到方舟之上，悄悄扫了眼方舟里大家的内息，二人盘腿坐在舟前也佯作入定。

“你们去哪了？”

“……”

身后乍然响起问话，燕夕勾唇一笑，回过头去，挨着沈域找了个理由：“和他赏月去了。”

燕月霄：……

天穹之上还挂着一轮淡色圆月还未消失。

他尤记得，小夕主动和空冥谷谷主提要与沈域成亲的事。

那芝兰玉树如谪仙般的人是不错，可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手比脑快的上前就拨开了两人，面色不虞的说道：“你跟我进来。”

燕夕被他拉起身。

一晚上出去杀人放火了，这会有点儿心虚，看了眼沈域便跟着他进了内室。

见他们俩眉来眼去，燕月霄对沈域气不打一处来。

“小夕，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那沈公子，他……是挺好，也挑不出毛病，可你还小啊，你们这言行举止得注意点，小叔小婶看到不好。”

她都万岁了，那比转世神君大多了。

“……他们知道啊。”燕夕倒着灵茶回道。

这空冥谷种出来的茶，味道就是好。

“……”

燕月霄一怔，小叔难道乐于见成两人的关系？

“那你喜欢沈域？”

喜欢？

那是什么？

话本子里的爱恨虐恋大戏？不不不，她内心拒绝这狗血的喜欢。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但她要跟紧转世神君啊。

于是，燕夕抿了口灵茶，“我不能和他分开。”

燕月霄脸色变了又变。

小夕对沈域竟情深至此，难以分离了！？

“那他呢？喜不喜欢你？”

沈域应该很烦她缠着喊着要回神域，燕夕微蹙蛾眉，“不喜欢。”

“……”

闻言，燕月霄的脸就跟调色盘一样。

小夕多好啊，天赋过人，貌美倾城，沈域不喜欢？他怕不是瞎了眼。

这样的人再好也不值得小夕喜欢，不如及时抽身也不至于以后为情所伤。

他深思片刻劝解，“那要不小夕换个人，这强扭的瓜不甜。”

话落，燕夕茶盏用力一放，在桌上磕出声音，“不行。”

这要是能换，她还能墨迹到现在？

“……你这反应超出我想象。”燕月霄看着碎裂在桌上的茶盏略有些无奈。

随手一点，桌面被茶水洒落地方瞬间干净，茶盏也恢复如初。

“你不换可以，但在人前可不能搂搂抱抱了，你们都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这对你名声不好。”

尤其这沈家人，空冥谷人还有其他人看着，总归是不好。

“你想想，是不是。”

燕夕托着下颌细想燕月霄的话，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又不能和沈域太过亲密无间，她就苦恼了。

“那要不我和沈域名正言顺一下？”

“……”

听到她喃喃低语的话，燕月霄眸子一动，他不赞成。

“结亲不是儿戏，最好两情相悦方能长久，若无感情终成怨偶，这方法不可行。”

“月霄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这么清楚。”

“父亲这么说的。”

“哦。”

燕夕失望的睨了他一眼，看他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心有所属，那这怎么打消他要劝离沈域和她的关系。

“要不我让他也喜欢我吧，这样在你们眼里不就佳偶天成了。”

“……怎么看都你吃亏。”

“哦……”

燕夕怏怏的看着新茶盏，灵茶倒影着她的面容。

沈域那张幻术之后绝色出尘的脸，不亏。

沈域在舟头侧耳一字不落的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眼睛里透着复杂的神色，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染上水墨，他还以为燕月霄识破燕夕编造的话了，没成想会听到这番话。

蓦地。

喉间涌上腥甜被他压了下去，起身敲了下方舟的门帆。

谈话中陷入沉默的二人逆着亮光看不清他的脸。

只听他冷淡的声音响起，“我能听见。”

燕月霄：……？

他无言的看着男人走了进来，尴尬的他想从方舟上跳下去。

那他不是多此一举？

走近，落座，取杯，倒茶，没倒出茶水又放了回去。燕月霄和燕夕就这么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愈发想逃离谈话现场。

沈域收回手问俩人：“怎么不说了？”

燕月霄：……

燕夕：？？？

燕月霄没有当着人面点评的镇定，挠了挠掌心轻咳一声，“到龙山还要多久。”

“正午时分应该能到。“

“……”

他没什么话想和沈域说的，问过一句舟内复又安静下来。

“你们起的真早啊。”宝长闲打着哈欠走出来，“早饭吃什么？”

他坐下倒茶。

“怎么没茶水了，你们就这么干坐着啊。”

说罢，宝长闲疑惑的拎起茶壶，起身去取水一点也没察觉到三人的异样。

“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做早饭的。”燕月霄顺着宝长闲走的方向，立刻找去。

躲开那扎眼的眸光，燕月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恼上了，他也没做亏心事没说错话啊，跑什么，顶着沈域那深邃的目光就有被凌迟的即视感。

人一走，燕夕恹恹的神色当即生龙活虎，“总算走了。”

“你怕他们？”沈域眉眼微动，他能感觉到燕夕每次面对燕家人时的不自然。

燕夕点了点头。

她也不是害怕，只是身心总有一种割裂感，尤其是见了元婴小人以后，这种感觉越发浓烈了。

可能是无良星君给她找的凡身肉体和她没有融合。

她无法身临其境的把自己当作和她同名的“燕夕”。

燕夕又摇摇头。

这都这么久过去了，无良星君还没找来，她越发想回去了。

她的眸子本就清澈透亮，连苦恼起来都像水珠微光掀起的波澜，沈域定神看了会，她杀人时面如寒冬冰霜，她浅笑时如春风拂面，却远不及那灵动的双眸眨了眨让他只觉嗓间微痒。

魔怔了。

他鬼使神差地抚摸上燕夕的眉眼，在她迷惑的眼神里骤然惊醒，如玉修长的手指收了回来。

沈域摩挲着指尖，抿唇低声道：“我见你眉上有些尘埃。”

闻言，燕夕哦了一声，手背随意的擦了下细眉，“可能是昨夜沾上的。”

“嗯。”

沈域桌下的指腹微颤，嗓音微涩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