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看。”

厉薄妄神色莫测，唇角却勾起一抹笑。

他干脆拉开椅子，坐在了姜柠旁边的餐桌前。

姜柠愣了一下，心情复杂。

这个男人，又来了。

他又在逗她，让她产生期待，最终却让她失望……

她不想尝试，却在几秒的沉默之后开口，“我不想你去。”

“为什么？”厉薄妄立刻就给出了回应，他挑起眉，看着姜柠，“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他看起来，并没有在期待姜柠的回答，但是也没有在急着要走。

看起来他气定神闲，好像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都尽在掌握一般。

姜柠再次沉默片刻，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悄悄加速。

她深吸口气，只给出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我想让你留下来，吃晚饭。”

她没什么立场拿出什么太复杂的理由，但是，眼前这个简单的理由，也够了。

厉薄妄可以陪她，也可以不顾这顿晚饭，直接离开。

毕竟，晚饭而已，并不重要。

餐桌前安静下来。

厉薄妄看着姜柠，表情依然是轻松的。

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期待其他的答案，还是在等着拒绝姜柠。

直到又过了几秒，在姜柠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玩笑的时候，他才开口，“可以，我可以陪你吃晚饭。”

说完之后，他亲自起身，去把刚才管家帮他拿的碗筷，盛的一碗饭，都拿到了离姜柠近的这一边。

还拿起公筷，帮姜柠夹了菜。

姜柠垂眼，假装看不出厉薄妄的反常。

她一口口吃着饭菜，速度很慢，甚至连夹菜的动作，都显得很是稳重，看起来就像是在故意放慢速度，故意拖延时间。

她身边，厉薄妄的动作和姿态，也很是从容。

他似乎看穿了姜柠的想法，知道她在故意延长这顿晚餐，但是，他没有戳穿，只是目光中带着笑意，始终看着姜柠的侧颜。

但，不管怎么拖延，这顿晚餐也是要结束的。

姜柠放下筷子之后，厉薄妄伸长胳膊，拿了一张纸巾。

他伸手到姜柠面前。

姜柠愣住，下意识去看厉薄妄，正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好看的古井般的眸子，她有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忘记了呼吸。

之后，厉薄妄拿着纸巾的手就落到她唇角，帮她擦了擦嘴边蹭到的油渍。

姜柠身子僵住。

厉薄妄却在下一刻起身。

“你要走了吗？”

姜柠反应过来，开口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带了什么，是失望，又或者是期待的情绪……

她只是抬眼，看似平静地，看着厉薄妄的背影。

厉薄妄的脚步顿住。

他转过身来，再次回到了姜柠的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坐下，反而弯下腰，扶住了姜柠这把椅子的两只扶手。

看起来，二人的距离很近，厉薄妄也没有高高在上，而是在弯腰和姜柠平视。

他神色平和，眼神里，似乎带了些姜柠不认识的情绪，如果在其他人那里见到，姜柠会觉得，那是宠溺。

但在厉薄妄的眼里，她觉得，那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南湘在闹自杀。”厉薄妄开口解释，好像在说，因为是这样，他才必须过去。

可姜柠却只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她勾了勾唇角，笑容嘲讽，“所以，南湘自杀，和你有什么关系？”

厉薄妄没有说话，看向姜柠的眼眸，更显深邃。

姜柠的笑意更甚，笑容里的嘲讽，也变得更多。

“你之前说过了……”虽然姜柠自己不信，但她还是复述了厉薄妄的话，“你说南湘只是个烟雾弹而已，对吧？”

“那是你之前的意思，我没有理解错，对吧？既然只是烟雾弹的话，她自杀与否，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在说完这些之后，姜柠借着眨眼的动作垂眸，不再和厉薄妄对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厉薄妄是不会回应的。

他只会沉默地离开，说不定，还会在沉默中表达他的愤怒。

只是，姜柠没有等到那一刻。

厉薄妄依然扶着扶手，弯着腰，甚至，姜柠觉得，他的距离，和自己更近了。

“正因为南湘是烟雾弹，我才要去。”

厉薄妄声音低沉，好像在和姜柠耳语。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做戏给人看……这很明显吧？”

厉薄妄一边说，一边抬起一只手。

修长指节把玩着姜柠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明明是在解释一些正经的事情，可偏偏有一种调情的暧昧意味。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你解释了，只有我去了那边，才能坐实，南湘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

“这样，那些风险，才能转移到南湘的身上……你明白的，对吧？”

姜柠没再反驳。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似乎厉薄妄突然在她面前变得坦诚，她不知道要怎么迎接这种变化。

当然，厉薄妄想去做的事情，做出的决定，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所以，姜柠没再坚持，而是点点头，“好。”

她以为这次厉薄妄会转身离开，却没想到，他还是站在她面前，耐心俯身，“我会尽快处理一下，之后就回来的。”

姜柠终于抬眼，看向厉薄妄。

她神色平静到近乎冷漠，没有再露出任何情绪。

很快，厉薄妄便离开了。

大概是听到玄关声响，以及车声，很快，管家便过来查看情况了。

看厉薄妄主动带了蛋糕回来，还主动陪姜柠吃晚饭，管家原本是很欣喜的，觉得今晚，两人的关系肯定能有所进展。

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厉薄妄居然走了？

看姜柠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被昏黄灯光打着，显得有些落寞的样子，管家心里一揪，急忙问道，“先生是……出去了吗？”

“嗯。”姜柠转头，从容回答，“他去南湘那边了。”

听到这句话，管家顿时尴尬起来。

他干咳两声，“那个……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事情到这份上，他也没办法继续强行撮合，他自己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辞解释，只能挤出一点笑容，转移话题。

“您要去看看小少爷吗……”

另外一边，离开玫瑰庄园，厉薄妄立刻赶往了医院当中。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南湘还不知道，他过来的事情。

站在病房外间，厉薄妄清晰听见，在病房的内间之中，南湘尖锐的嗓音。

“你们不把厉薄妄叫来的话，我就绝食！我还要用刀划我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