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

柔嘉看了眼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的脸上，脸上神色晦暗。

她收回目光，刚好沈衍往自己碗里夹了菜。

用的是公筷。

柔嘉笑着朝对方道谢，却始终没有去夹那块菜。

沈老爷子坐在对面打量这两人，他以前竟然没发现，这两人的相处哪里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若不是知道他们认识，都可以用陌生人来形容了。

“阿衍，嘉嘉，你俩下周就要订婚了，订婚之后想不想去哪玩啊？”沈老爷子心不在焉地饮了一口酒。

听见这话，柔嘉下意识看了一眼沈绪，对方神情讥诮，就那么直勾勾地回视她的目光。

这神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爷爷，又不是结婚还要去度蜜月，我们只是订婚而已。”沈衍的语气有些无奈，他垂在桌下的手握了握柔嘉，用眼神示意对方。

本想让柔嘉附和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就可以了。

谁知道柔嘉竟然朝他身边靠近了一些，挽着他的手笑着道，“我和阿衍其实已经想好了，确实想出去玩玩。”

沈衍的眉头微蹙。

疑惑的视线落到女人身上，似乎是不解她为何要这样说。

“真的？”沈老爷子露出了欣慰地笑容，不过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看了眼不为所动的沈绪，扯着嘴角，“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那订完婚就去吧。”

话说到这里，沈老爷子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对面的两人，犹豫着开口，“阿衍，嘉嘉，你们真的决定要订婚吗？”

闻言柔嘉脸上的笑容僵住。

刚才在总裁办门外她是听见了沈绪和沈老爷子的谈话的。

显然对方已经猜出了她和沈绪的关系非同一般。

沈老爷子会这么问，是在给她机会。

她真的要和沈衍订婚吗？

之前一直绞尽脑汁想的方法，此刻就摆在她的面前，只要自己顺着沈老爷子的话说下去，她和沈衍就没必要订婚了。

柔嘉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绪。

对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他真的能做到这么冷淡。

挽着沈衍的手紧了紧，柔嘉抬头，脸上的笑容得体，她扯了扯嘴角，“爷爷这是什么话，我和阿衍当然会订婚。”

她会和沈衍订婚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神色各异。

沈衍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沈老爷子神情复杂。

只有沈绪，他挑着眉看向柔嘉，眼神却冷得如同进入冰窖一般。

男人神色漆黑莫测。

柔嘉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上次听说小叔七号也要订婚，刚好凑巧赶上了同一天，就是不知小叔的未婚妻是谁呀？怎么现在都没见上一面。”

“呵。”

是个会挑事的女人。

沈绪眯了眯眼，冷笑着看向她。

沈老爷子和沈衍对视一眼，而后皱眉看向身旁的小儿子，“你订什么婚？”

问出这话时，过了几十年的沈老爷子第一次有些紧张。

难道他想和柔嘉订婚？

这也太荒唐了。

“阿绪？”没有得到回答，沈老爷子加重了语气。

沈衍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好奇地看向沈绪，“对啊小叔，我都没听过你有女朋友，怎么突然就要订婚了。”

当事人不慌不忙地靠在椅子上，饶有深意地眼神落到柔嘉身上，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开口，“自然是和想要订婚的对象。”

“还真有这回事？”沈衍脸上浮现一丝震惊的表情。

柔嘉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心情复杂。

能在沈老爷子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明他是真的要订婚。

那之前慕屿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吗？

也是，沈绪一直在耍他，更何况是他手底下的人。

她自以为慕屿不会。

其实这两人根本就是沆瀣一气，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中途沈绪和沈衍碰巧前后去了洗手间。

柔嘉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突然听到了沈老爷子的声音。

“你当时为什么会和阿绪分手？”

这句话问得太过突兀。

柔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见对方的神色，她抿了抿唇。

看来沈老爷子已经知道她和沈绪的过去了。

是沈绪说的？

因为毫不在乎，所以他才会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吗？

柔嘉苦笑了一声，“您都知道了。”

刚才在总裁办，沈绪没有承认。

但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沈老爷子心中微沉，果然是这样。

这两人在他面前隐藏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发现。

“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沈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和蔼，没有丝毫变化。

但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变化了。

柔嘉自嘲地笑了笑。

她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她和沈绪是如何分手的？

柔嘉不敢说。

“嘉嘉，你和阿绪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不了解，但你应该看出来了，他如今对你是真心的吗？还有你和阿衍，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老爷子语气带着不及察觉的威严。

柔嘉敛了敛眸。

不愧是沈老爷子，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哪里痛他就往哪里戳。

想了想，柔嘉淡定地抬头，看向他，“爷爷，我和小叔已经是过去式了，至于阿衍，我当然是他的女朋友。”

“当真？”

沈老爷子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当真。”柔嘉点了点头。

“唉……”

见状沈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柔嘉，犹豫着道，“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的，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扭转时空，但阿衍这里的如果你们不是真心相爱，趁还没有订婚，一切都可以挽回。”

这三个孩子，他不想让其中一个受到伤害。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出去的两个男人一同走了进来。

柔嘉敛了敛眸，语气坚定地开口，“爷爷，我是真心想和阿衍订婚。”

头顶接收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柔嘉觉得周遭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想要和沈衍订婚。

沈绪眯着眼，片刻后他冷笑了一声，也不管在场的几人，直接转身离开了包厢。

“小叔这是？”沈衍有些疑惑。

“不用管他。”

沈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阿衍，你过来吃饭，让他走吧。”

闻言沈衍又看了一眼男人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走了过去。

柔嘉低着头没有说话。

……

走出酒店，柔嘉让沈衍先送沈老爷子回沈家老宅，这里走几分钟便是览诗，她先回报社。

两人走后，柔嘉紧绷的身体一瞬间松懈下来。

脸上维持的笑容消失不见。

她仰头看了看天。

过了许久，柔嘉逼退眼中的热意，准备往报社的方向走。

回头的瞬间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沈绪。